广安王不过二十余岁,铠甲加身,腰间佩剑,威风英武地坐在主位上。
他接过帛书快速扫过,竟然是杨太后的亲笔,上面还有杨太后的印玺。
“哼!”广安王将帛书丢到长案上,看向跪在下方的布衣青年,“子正,你极力说服本王带兵入京,原来是奉了太后的密旨,你既是太后的人,却一直屈居于本王的府中,倒是委屈了你。”
董廷身上的布衫在挣扎时被扯破了,纶巾掉落,头发有些散乱。
他跪在地上,却将背脊挺得笔直:“我从未收到过什么太后的密旨,提议郡王入京也只是尽为臣的本分,一心一意为郡王谋划,从无半点私心。”
董廷意有所指地瞥了卫融一眼:“这分明就是有人心存嫉妒,刻意诬陷!”
卫融道:“你煽动将士闯入各家府邸杀掠,为郡王招来京中士族们的怨愤,难道也是为了郡王谋划?”
“何谓煽动?”董廷道,“我只是遵照郡王的吩咐,告知将士们哪些是季家同党,难道这也是错?卫先生爱惜前程,不愿得罪京中大族,可若是纵跑了逆贼同党,陛下和太后怪罪郡王办事不利,这罪过你能承担得起吗?我倒是记得,在进京之前,卫先生便不相信季太尉谋反,现如今你仍在维护,带兵进京也是郡王的决定,卫先生这是在质疑郡王吗?”
卫融向来看不惯他巧舌诡辩的小人做派,也不与他做无谓的争执,只道:“你不必祸水东引,我只问你,这封太后的帛书,你如何解释?”
董廷仰着脖子道:“我无需解释,你擅自带人搜查,岂知这帛书不是你放进去的?”
这时,广安王失笑冷笑:“你也不必句句攀咬昭明,他是何品行,本王心中清楚,子正,你说你是尽为臣的本分,本王想问问你,你……是本王的臣,还是太后的臣?”
“郡王。”卫融觉得这话不太妥当,小声提醒。
董廷还想再辩,可广安王却没有耐心再听他说了,朗声笑了笑,忽地转冷道:“来人,将董廷押下去,好生看起来!”
卫融忙道:“郡王,这等居心叵测的小人,理当立刻斩杀,以儆效尤。”
董廷被带了下去,广安王起身拍了拍卫融的肩:“也不必如此,他也罪不至此啊,兴许只是太后想确保我们能进京而已。”
他所不能忍的是,董廷竟然越过他,直接与太后联系,这将他这个主公置于何地?
卫融苦苦劝道:“郡王,事情恐怕没有如此简单,我只怕是太后……”
“好了!”广安王有些不悦地打断他,“昭明,带兵进京是本王的决定,如今本王也已经站在这里了,其他无用的便休要再说了。”
进京之前,他们就因为这件事争吵过了。
“郡王!郡王!”卫融连喊数声,可广安王已经甩着披风大步离开。
卫融只能急得跺脚。
其实他方才想说的是,此时果断杀了董廷,也好让太后知道,广安王不是个任由她拿捏利用的愣头青,可这话他不好当众开口。
王府囚室外。
一个小兵看到董廷被押了进去,趁着无人注意到自己,立刻偷跑出王府,悄悄来到附近的一条巷子深处,对等候已久的男人道:“真的被你说中了,董先生被郡王抓起来了。”
巷中,周术转过身来,面带微笑。
不是他说中了,而是少主料事如神。
“这回你总该信了吧?我并非戏耍你。”周术道。
小兵狐疑:“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