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典韦的表情,刘琦不由笑了,他认真的为典韦解释起来。
“有些人要救,有些人不可救,但绝不能一个不救,如此恐惹荀攸等士人以及南阳士人的嫉恼,致使我荆州内部出现君臣不和之势,毕竟我父亲现在主要倚重的,还是士族与清流党人,做事不可做绝,所以今夜之战,我们也得适当的去救一些门阀望族,以博取其依赖之心……况且有些南阳郡望就算是在今夜侥幸存活,但日后的处境也必然愈发艰难。西凉兵搜牢,绝不可能是只搜牢一次,劫掠宛城周围的郡望所获的好处,对西凉人而言必然远胜往昔,今后若是不搜牢郡望,只怕是再难获得这般多的收货……如无意外,牛辅今后想要收手只怕很难了。”
典韦大概也听明白了刘琦的意思,不过他还有一件事不理解。
“那府君为何执意要去救李氏?”
刘琦笑道“南阳郡望之间,也是彼此存在阶级关系的,像是阴氏这样的望族,是站在南阳诸望的顶端,而南阳李氏这样的需要常年给阴氏上贡,甘为附庸的,则是属于望族中第二梯队,这样的门族,或许还是值得扶持一下的。”
刘琦的话,说的典韦云山雾绕,不明所以。
什么望族中的顶端,望族中的第二梯队,典韦对于这些根本就理解不上去。
不过他也不是纯粹的莽汉,至少他大概能理解的出来,刘琦眼下,正在实施平衡之策。
……
宛城周边,围绕着荆州军,西凉军,南阳诸郡望的争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另外一边的博望之地,西凉军,袁术军以及太史慈和李典所率领的地字营和风字营的战斗,亦已经开始打响了。
围绕着这些财货辎重,三方互不相让,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而作战地点,则是发生在博望坡。
博望坡道路狭窄,山林茂密,大队的兵马很难在当中展开阵型优势,特别是骑兵在这里根本就毫无意义,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
太史慈和李典等两营兵马已经占据了右侧的山地,这是荀攸让他们这么做的。
荀攸的计策,是让他们占据山地,然后用弓弩压制住山下的西凉军和袁术军。
毕竟,眼下是三方争夺辎重财货,而且还是在博望坡这么狭窄的地域,以三方目前的状态而言,就这么在博望坡内进行争斗,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玉石俱焚,财货尽毁。
荀攸是一名能够看清局势的军师级别人物,他不但通谋略,而且通军略,是一名当世罕见的兵家。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此番博望坡内这场三分角斗的问题关键。
胜利的关键,不在于谁能先抢夺下这些财物辎重,而是在于谁能坚持到最后。
荀攸在让太史慈和李典占据了一面的山地之后,本打算再看看能不能占据对面的山地,但没有想到,对面的山地,已然让西凉军的步卒给占据了。
这一点倒是荀攸极为惊讶,按照荀攸的想法,即使敌军要强占山头,也应该是袁术军最先反应过来,寡于学术的凉州人理应是最后反应过来的。
但凉州人和自己强占山地的速度和频率,几乎是同时!荆、凉两方如今各依凭险要,将有利的地理位置各自拿捏的死死的。
荀攸本来就曾对刘琦表示过自己的怀疑,西凉军中有高人,如今他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凉州军中确实有高人,而且这个高人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在博望坡的西凉军中。
现在三方之中,最为尴尬的一方就是袁术军了,他们没有强占两方的高地,只是在博望坡内的中强行欲将辎重运送出谷……
这个方法最直接,目地最明确,但同时也最愚蠢的……
他们已经成为了两旁山坡上的荆州军和西凉军的活靶子。
荆州军因为缺少战马,因而一直以来最为注重弓术,特别是太史慈还有黄忠这样的弓术大家,更是给了荆州弓弩手目标和榜样。
荆州军的士兵的弓术,目下在各州郡的郡国兵中,不说最强,但足可称之为名列前茅。
袁术军在博望坡道路中的那些士兵,一旦开始行动,就会被两旁的士兵用弓箭和箭雨洗礼,山道狭窄,袁术兵几乎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若不是西凉军和荆州军还都故意保存实力,等待着最后和对方交手,袁术军此刻早就折损十之七八了。
但即使如此,袁术军此刻在场间也是极为尴尬的存在,他们打打不过,撤不舍的撤,只能在山道正中,依凭着那些辎重作为掩体,龟缩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对方的箭雨给穿个体透。
而山体的西向,西凉军的弓弩手在中郎将张济的亲自带领下,居高临下,西凉军的士兵们一边监视着山下的那些士兵辎重,一边谨慎的防备着对面山上的荆州军。
张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脸的不耐烦。
“文和!咱们在这里跟荆州人耗着,这耗到何时才是个头?眼下袁术军即将战败,只剩荆州人是咱们的对手,倒不如先居高临下的灭了袁军,再与荆州人决雌雄!”
贾诩穿着甲胄,站在张济的身旁,他并没有着急回答张济,而是望着对面的山峦,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济见贾诩半天不答话,颇有些不悦“文和,如何不说话?”
贾诩长叹口气,道“中郎将,眼下之局,万万不可轻动……荆州军中实有高明之士,因时制宜而做出这般固守的战略,眼下咱们双方比拼的不是战力,而是耐心,这哪一方若是输了耐心,只怕就离败北不远了。”
张济翻了翻白眼,似乎是对贾诩的话颇为不屑,但他还是遵从了贾诩的意见,没有再要求主动进攻。
而对面荆州军所在的山坡上,太史慈和李典此刻亦是在与荀攸商量。
“公达先生,眼下咱们与西凉军僵持在此,双方若是皆无所动,这得僵持到何时才能是个头啊?”太史慈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荀攸轻撵胡须,双眸阴沉地望向对面的山骊,其眸中竟似也略有些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