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这个人成名甚早,早在刘繇任吴郡郡守四年前,太史慈在东莱郡就已经颇为知名。
太史慈扬名于青州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既胆大心眼子又贼。
说起太史慈,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是一名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忠义慷慨之士,
但殊不知太史慈这个人的花花肠子其实也蛮多的,颇为狡诈多谋。
为什么说太史慈狡诈呢?得先从刺史和郡守之间的关系谈起。
东汉末年,官吏的晋升途径基本都被士族门阀所垄断,使得皇权被逐步削弱,为了应付防止士族官吏彼此勾连持续坐大,皇室采用了‘三互法’‘刺史监察郡守’‘任用宦官’等政策,其中以‘六百石刺史’监察‘两千石郡守’的制衡政策历史颇为悠久。
按道理来说,刺史的权力和管辖职能远不及郡守,但因刺史监察职能中有《六条问事》政策,使得刺史的权力涵盖范围扩大了许多,包括临时组织军队,选人用人,以刺史府为单位管理地区各项工作等,这使得原本仅有监察权力的刺史成为了半个州政府。
但也正是因为权力的重叠,使得地方刺史与郡守之间的很僵,甚至是彼此仇视。
一旦刺史和郡守之间在政事上有了针锋相对的矛盾,互不相让需要朝廷主持公道时,东汉中央政府却是采取了一个让双方恨不能骂娘的解决方式。
“以先闻者为善。”——这就是中央政府解决刺史与郡守矛盾的方式。
刺史和郡守,谁先把谁的状告上京,谁就比较容易赢。
听起来很扯,但却是事实。
太史慈就是在这件事上出的名。
四年前,太史慈年方二十一岁,任东莱郡奏曹史,他所侍奉的东莱郡守和时任的青州刺史间产生了政治冲突,于是双方都派人前往雒阳有司处,呈递弹劾对方的奏疏。
两方的使者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奔着雒阳跑,因为朝廷的态度很明确——谁先告状谁有理。
当时代表东莱郡守去送奏疏的使者就是太史慈,当他到了雒阳公车门前时,正好看见州刺史的使者也来送告状的奏疏。
太史慈这个时候就开始耍起了他的鬼心眼。
他故意向州使者借阅奏疏,然后乘其不备将奏疏给损毁了。
毁了对方的奏疏后,太史慈还信誓旦旦的跟对方耍起了嘴皮子,意思就是说“其实我并不是代表东莱郡守来告状的,只是奉府君之命,来看看刺史是否派人来送告状的奏疏,如今奏疏已经损坏了,我毁坏奏疏虽有罪,但你看管奏疏不利也要受罚,既然咱俩都要受罚,还不如一起跑路如何?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结果就是太史慈到底给对方忽悠了,两个人一起跑路。
可太史慈这个鬼心眼子甚多的熊玩意,居然中途偷偷摸摸的又跑回了雒阳公车门前,将东莱郡守状告青州刺史的奏疏递交了上去……
就因为这事,青州刺史被东莱郡守给告倒了。
那位青州刺史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也不由长声叹:不怪己方不成事,只怪敌人实在太狡猾了。
但能当上一州刺史的,不用多说,必然是有一定的势力,且麾下也一定有可用之兵。
这口气青州刺史自然咽不下。
太史慈因为玩鬼心眼,因而驰名于青州,但换来的,却是那位青州刺史以及他身后的家族门阀不死不休的疯狂报复。
无奈之下,太史慈便奔往辽东避祸。
这一避就是四年了。
按照历史的进程,本当是在两年后,北海相孔融在得知太史慈的事迹之后,赠礼于其母以为致意,使得太史慈从辽东返回青州,但如今因为历史的车轮发生了改变,避居淮浦的刘繇提前三年出仕,他派人前往辽东召太史慈。
太史慈避难于边郡之地,本就待的苦闷,见刘繇相召,自是欣然应允。
而如今,这位当年替东莱郡守送奏疏于雒阳的英雄人物,又承担起了替刘繇引刘琦援军的重要使命了。
毕竟就履历而言,这种跑腿的活可算是太史慈的专业特长了。
刘繇将刘琦的书信给太史慈看过,问他“子义,你觉得刘琦此言如何?”
太史慈身高七尺七寸,有一副和张允相似的美髯,他身材挺拔,臂展宽长,相貌刚毅威武,以古人的审美来讲,诚可谓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太史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遂道“刘府君,此事大有可为。”
刘繇问道“如何可为,子义且细说之?”
太史慈正色道“孙坚军之强悍天下皆闻,便是西凉军与其交手,也不能占上风,府君麾下的郡兵,皆为近年在吴郡招募的新卒,凭借城廓之利与孙坚抗衡至今以是不易,若是再继续待下去,恐有性命之祸。”
刘繇叹息道“此言是也。”
“那刘景升父子乃是宗亲联盟的发起之人,府君若往投之,必为所重,君不见那益州的贾龙领兵投靠,如今也是独自领兵驻于樊城?以末将度之,府君若往相投,以刘氏父子的秉性为人,必不会让府君空坐守于襄阳,他们必然会请府君独镇一方,府君届时可借荆州之力,再谋基业,岂不胜于困守吴郡待死?”
太史慈的话,可谓是说到了刘繇的心坎里,他再无疑虑。
“子义之言甚善,只是我若想要成功去往荆州,必须得猛士先行突围,奔往荆楚,引刘琦之兵东向,否则单凭我吴郡之军,若想去往荆襄,恐无胜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