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拉拉右春生的衣角:「爸爸,我要去音乐室一趟。」
右春生问:「是沙洲角那个吗?」
右繁霜笑:「嗯。」
「那爸爸让李叔叔送你过去。」
「好。」
苏忧言看着少女忽然笑靥如花,脚步轻松地往前走。
他没有过多在意,回去之后,改稿改了两个小时,实在找不到突破口时,忽然想起右繁霜说的那句改成乱褶。
他鬼使神差修改画稿,把整洁优雅的工字褶改成了乱褶。
他一向不喜欢用乱褶,觉得杂乱无章没有设计。
但画出乱褶的时候,他依旧沉默了片刻,这件礼服用乱褶的表现方式,居然表达出了十二分他原来想表达的风格取向,比他设想的更加惊艳。
他有些意外地放下笔。
席媞给他发消息:「妈妈要到沙洲角看看鲜花,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苏忧言忽然道:「我也想出去散散心,不如一起。」
席媞的朋友探头过来看,笑道:「我还以为小言这么稳重又冷漠的大孩子会不亲妈妈。」
席媞浅浅笑道:「什么冷漠,装出来的,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吗?」
席媞语气悠悠,绘声绘色:「小时候抱着我的大腿说妈妈妈妈我怕黑,要和我一起睡,苏涛吓得他哭起来,也是扑进我怀里不肯出来,要冷漠那就得是没有我,什么都要自己面对的情况,可我这不是在吗?」
朋友恍然大悟。
沙洲角卖花的花市满满当当簇拥着最新鲜的春花,空气中都是各色花香,一眼看去,红梅贞洁,胡姬花清雅,杜鹃芳泽,栀子花素雅,白玉兰清丽。
最本质最应季的香气都在这里。
苏忧言在沙洲角陪着席媞慢慢逛着。
而梁骞带着右繁霜在花市里乱走。
右繁霜笑着温声道:「不是说练声吗?」
高大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垂眸看着她:「出来走走也好,今天花市特别热闹,说不定我们能找到点灵感回去写歌呢?」
右繁霜是声乐生,走的是美声,梁骞学器乐,也更喜欢流行,平时就爱找灵感,往后也想出道当歌手。
右繁霜对他先斩后奏没有生气,她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松弛又纯真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服,似乎无论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右繁霜并不计较:「那一起走走吧。」
夜市的灯光落在少年好看的眉
宇上,一双彗星眸明亮得真的像天空划过的流星,黑亮又清爽,看着右繁霜的时候,有本能的悸动,却在努力克制,怕她看出来。
要说想红,他的外貌完够他爆红。
右繁霜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古龙水味,清冽,喷薄而出的荷尔蒙味。
也许是因为年轻,还不懂这些,这个香型其实不太适合他。
然而她却只是抬眸对他温柔地笑。
她一个人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很爱自己,可和别人对视的时候,和她对视的那个人却会觉得她的世界只有自己,梁骞的耳根不自觉红起来。
两个人在街上慢慢地逛着,说说笑笑。
没多久,苏忧言在转角恰好遇见了她和梁骞,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走在一起,她笑得很浅,抱着一捧新开的玉兰花,耐心听着少年滔滔不绝。
苏忧言的脚步顿了片刻。
是他误会了。
右繁霜与他擦肩而过,没有看他。
在亲人面前很活泼,在同龄人面前淡然又从容。
她像是一个温柔薄情的人,给人的感觉很矛盾,明明青涩,可刚成年居然有沉淀的女人味,媚骨天生又淡然如水。
其实右繁霜闻到了那个味道。
那抹麝香与香根草、紫杉木融合的冷香幽幽扑鼻,亦正亦邪的稳重,男人的有力浓郁又低沉,像喑哑的狮。比梁骞在香水上的阅历要成熟,知道怎么运用香气营造自己的气场。
然而她只是依旧笑着,听着梁骞说起最近的轶事,耐心地点点头。
苏忧言却想起了那份设计图。
现在再看,有这样的审美水准,似乎不足为奇。
席媞注意到苏忧言停住了脚步,抱着一束花好奇道:「怎么了?」
苏忧言微微垂眸看着席媞,语气稳重低沉:「想起了最近画的设计稿。」
席媞笑笑:「要是画不好就算了,下次再找机会也行,明天我们打算请你姑姑爱人这边到家里吃个饭,商量一下在国外办婚礼的事情,你到时怎么也是要出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