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衫烨都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右繁霜把工作牌取下来放在了桌上,清澈明亮的眼睛,眼底却是清冷漠然:「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我觉得恶心,至于我留不下来,不是你们开了我,是我开了陆常明,我会和他说明。」
她直接抬步走上楼梯,走向了陆常明的办公室。
所有人都看向右繁霜。
几个实习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大瓜,却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罗律师一直针对右繁霜,罗律师看着光鲜亮丽的,居然是小三。
陆常明见到右繁霜站在门口的一刻,毫不意外,他早就猜到右繁霜会来。
而他桌面上摆放着的右媛照片也早已撤下去。
陆常明淡淡道:「进来吧。」
右繁霜抬步进去,少女清冷的语气直戳人心:「一直干扰我的工作想让我待不下去的,实际上不是罗绶,是陆董您吧。」
陆常明一双眼睛藏在金丝眼镜后,显得睿智而深不可测,说话的声音也徐徐儒雅:「何以这么说?」
右繁霜看着这个男人,却似乎已经看见了一只笑面虎,她语气淡漠:「为什么,陆董自己清楚。」
陆常明双手在桌子上交握,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笑:「是,我和你姑姑感情破裂,后来一刀两断,罗绶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右繁霜的声音冷淡:「何必矫言饰行,难道不是因为陆董您出轨罗绶,才导致了关系破裂吗?」
陆常明奇异的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松开握着的手,甚至带了淡淡威胁性的笑意:「孩子,既然你已经有定论,为什么还来问我呢?」
「因为那两百多万。」右繁霜把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数额正好是当时陆氏打给的她的数字,说是右媛当年留在律所未结清的案款。
她冷静而利落:「我问过了财务,财务说右媛律师没有未结清的案款,甚至在出事之前就已经辞职,这是你安排的吧,你给我两百多万是什么意思?」
陆常明不欲多说,翻开
旁边的文件,并没有看她:「你的能力很出众,拿着这些钱,去自己开律所吧,你还有那么多同学可以合伙,出身国大政法,本身就够你起家了。」
右繁霜却觉得有些可笑:「你不想总是见到我,努力赶我,又花钱在我身上,是因为自责,后悔吗?」
陆常明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了,祝你往后顺利。」
右繁霜面对他这种逃避不负责的态度,忽然就明白当年姑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共度余生了:「陆董您说这句话,不就是被我说中却又不想承认吗?」
陆常明抬头看她一眼:「将钱带走,随便你怎么想。」
右繁霜把那张支票留在桌上,提步就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住,冷漠地留下一句:「所幸我姑姑在世时爱的不是你。」
陆常明却心头一震,叫住了她:「等等。」
右繁霜只是冷冷看着他:「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常明心跳如雷,不敢置信:「你知道这件事?」
右繁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陆常明的肢体语言看上去有些紧张。
她反问道:「我姑姑生前和谁在一起,陆董知道?」
陆常明却是真的头重脚轻,这段时间努力做好的心理防线被击毁,那分尽在把握的笑完全消失:
「都是因为我当时逼她太紧,要求她适应上流社会,导致本来稳定的感情走向破裂,她做出那样的选择绝非她的本意,你不要误会你姑姑。」
右繁霜只觉得莫名其妙,追问道:「我能误会我姑姑什么?」
陆常明却心头发颤,一个劲儿地纠正:「右繁霜,你姑姑不是那样的人,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她才和周晚玉成了朋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右繁霜却毫无犹豫地纠正:「周晚玉是我姑姑的爱人。」
陆常明听见她说的话,顿了一顿,迟疑道:「你能接受她们的事,不因为这个影响你对你姑姑的看法?」
右繁霜态度决绝:「姑姑爱谁都是她的自由,不论男女,我姑姑爱谁,我就尊敬谁,而像你一样始乱终弃,我一天也不想再看见你。」
陆常明反而却像大石放下,松了一口气,他取下眼镜也像取下重担:「这样…也好。」
右繁霜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紧张于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对她的看法?我姑姑走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了。」
陆常明只是收拾起情绪,淡然道:「你能不误会你姑姑就好,这个污点在你眼里依旧值得尊敬,是你懂事。」
右繁霜只觉得陆常明可笑:「懂事?和周晚玉相爱是我姑姑值得一生骄傲的事,她大胆摆脱束缚,遵循内心,在你眼里却是污点?岂不知对感情不忠的你才是我姑姑的污点。」
罗绶一直在门外,终于听不下去了,推开门打断她:「右繁霜,陆董如果出轨了我,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但你在陆氏四个月,见过我们有任何逾越工作的交集吗?」
右繁霜对罗绶的矫饰伪行觉得可笑:「订婚宴上曝光的照片,难道是假的吗?」
罗绶无法忍受陆常明为了掩盖右媛的污点,对右繁霜往他身上泼脏水视而不见:
「那是在缅甸查案的时候,我们假扮成夫妻跟着赌石富豪,一路提供法律建议,当地的军阀拿着枪在门外盯着,如果我们露出破绽就是死路一条,我这么多年不结婚,不是因为我喜欢陆董,而是因为——」
罗绶眸光微红:「我和右媛一样,爱的是女人,所以愿意一起和陆董瞒着这么大的污点,陆董是为了不影响你姑姑在你心里的形象。希望死去的人不会再被污名化,所以赶走你却又巧立名目给你钱,
希望右媛的过去永远被深埋。」
右繁霜定在了原地,难以相信这么荒谬又莫名其妙的事实。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厌恶和冷淡道:「近来媛字被诋毁得很不好,每每听到,我都会心痛。」
陆常明和罗绶都看着她。
而单薄纤瘦的那个年轻女孩只是一字一句:「名媛病媛佛媛,原先是形容美人的字,形容人人趋之若鹜的女子,却被污名化,每次听到,我都会觉得,名字中带媛的人该有多难过,女子美好善良的单纯被掩埋,有太多因为带上女字旁而被污名的字,独独媛这个字,我最心痛。」
她抬眸看向陆常明,闪着清光的眼底坚定:「就和你们现在的举动一样,本来是美好的爱情,你们却把它当成了我姑姑的污点,生怕我知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她的爱人也是女性,所以你们就诋毁,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陆常明和她之间,认知有太多的代沟,以他觉得好的方式去保护右媛看重的孩子,似乎并不得到认可。
他亦无奈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确定也对不起你姑姑,当时逼她逼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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