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吓得有点失神,直到此刻,听见田媛的痛哭才慢慢回神。
她的声音缓慢呆滞:「妈妈,我没事。」
田媛紧紧抱住她,生怕别人再抢走:「欢欢,妈妈对不起你,妈不该虚荣,嫌你笨嫌你不聪明,嫌你丢脸,都是妈的错,让你受尽了苦。」
右繁霜愣愣道:「妈妈,都过去了,我知道我真的有妈妈,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夜风微凉,她的声音乖巧而微微呆滞:「我以前一直幻想我是被抱错的,那个养母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幻想我的亲生母亲会关心我,送我上学,教我写作业,不会随便对我发脾气,冬天不会让我穿着单衣,会给我买御寒的衣服,现在我梦想成真了,我特别特别高兴能见到您。」
田媛抱紧她,泪流满面:「妈妈错了,如果不是妈妈当年那样,你也不会被虐待。」
右繁霜只是摇摇头。
血和眼泪从田媛脸上滴下,顺着右繁霜的脸往下滑,一时间母子俩脸上都是血迹。
路人询问是否要帮忙,右繁霜和路人一起努力把田媛扶起来,右繁霜又大又圆的眼睛一如小时候,天真无邪又担忧地看着她:「妈妈,我们去报警吧。」
田媛这才回神,哽咽道:「好,我们去报警。」
她紧紧攥着右繁霜的手,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下一秒有人会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抢走她失而复得的女儿。
到了警局之后,右繁霜恢复了些理智,清晰地向警察叙述被绑架的过程。
警方一开始判断可能是拐卖,后来又问右繁霜是否有过什么仇家。
右繁霜的眼神慢慢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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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人没劫来的苏承颜面无表情:「就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
两个彪形大汉低着头。
「那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在玩命,紧咬我的手不放,骨头都露出来了,刚刚去医院缝了二十多针。」
苏承颜看也没有看那男人的手一眼:「没用就是没用,找这么多借口。右繁霜的妈妈只是个教法的中年教师,能有多大的攻击性去反抗两个成年男人?」
那两个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苏承颜冷冰冰地追问:「避开监控了吧?」
其中一个忙不迭道:「避开了,那条路上应该也没什么人看见了我们的脸。」
苏承颜闭上眼,把微愠往下压:「滚吧。」
那两人连忙跑了。
餐厅里,右胜庭问起苏忧言最近有没有什么苦恼的事情。
苏忧言沉默片刻,只是语气平静地说没有。
右胜庭却道:「戈狮的市场基本已经饱和了,我想JH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从戈狮这里分一杯羹。」
苏忧言在想的事情被右胜庭一语戳破,他的表情虽然不起波澜,但微微抬起了眸。
他要坐稳这个位置,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实绩。
就像苏承颜清洗了董事会,这是爷爷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但现在为止,虽然他带着业绩有部分上升,股价也开始回升,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除非他能真正带着JH实现扩张,Hoar是其中之一,但能否站稳脚跟还是未知。
他需要更强大的合作伙伴,帮助他稳定地做成一项扩张。
右胜庭给他夹菜:「其实一开始就找最厉害的合作伙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一是人家已经走到了巅峰,你还是初出茅庐,在建商场酒店卖场这一方面,人家有感情和利益关系更深厚的合作伙伴,不会先考虑你,合作风险也大。」
「二是对方本身就已经到巅峰,分成结构已经固化,
你如果想要从他们那里分一杯羹,是绝对难上加难。长期来看像是好高骛远,难以打好基础,专门卖高奢的摩天大楼和城中村的棚户区小卖部要做成同一个商场并不容易,会进棚户区买东西的顾客,去摩天大楼的高级商场购物的可能性不会那么高,反之亦然,尽管挂一样的牌,终究还是会有很大差异,而JH在这方面还是新手,不能操之过急。」
苏忧言沉思片刻:「您的意思是?」
右胜庭放下筷子,认真地道:「爸爸觉得你应该选一个中段的企业进行合作,不能太强势让你没有发言权,也不能毫无发展势头,最好是新贵。」
苏忧言思考着右胜庭说的话。
右胜庭温声道:「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未可知在中段的企业明日是否忽然崛起或做大做强,我们可以把目光看远一点,只要你把你自己的商场做起来了,很多时候都不用受人牵制,这是最重要的。」
苏忧言若有所思。
走的时候,右胜庭还抱了抱苏忧言,苏忧言一僵。
右胜庭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的声音憨厚又温暖:「好好干,爸爸相信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爸爸,只要爸爸能做的,能教的,都会帮你。」
苏忧言的身体僵硬,不知道该对自己妻子爸爸的关心作何反应,他没有任何经验去接受或回应父亲的关心。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回应,可是他的大脑里没有任何相关的程序告诉他要怎么做,像是前二十多年都在运转的系统忽然砰一下炸开,不能用原有程序去运转。
最后他只能僵硬地伸出手,也抱了抱右胜庭肥胖却像座山一样雄伟的身躯,也拍了拍他的背,他不知道这么这样对不对,但他没有别的可选方案。
电话突然响起来,打断他的僵局。
右胜庭松开他,慈爱的眼睛熠熠:「接电话吧,万一是有什么急事。」
苏忧言在关切的目光下接起了电话。
演唱会人声鼎沸,在跟着台上的歌手唱,这首歌一结束,就听见台下异口同声地喊歌手的名字:「言炎!言炎!」
哪怕句芒不追星都被这股氛围感染到,而歌手在台上介绍来到演唱会的助演嘉宾温柔。
台下瞬间更大一片的欢呼声响起。
林诤和田云绛各站在句芒两侧。
黑暗中,句芒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温暖宽大的一只手,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和她十指相扣。
她想缩回去,但那只手坚定地握住她,没有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