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哪里敢去?”
“您这是找错人,我也会错意了。”
蔡东凡吐字清晰,说得不紧不慢,措词练达,就是怕丁长乐错过了什么字,又产生误会。
丁长乐对方听完哼了一口气,语气有点不太妙:“那我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台手术不是你主刀的呢?”
同时心里暗骂,你蔡东凡也是闲得蛋疼,大张旗鼓的浪费大家的时间啊。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我们打个哈哈,我转身就走,去找正主就行了呗
蔡东凡也提前考虑到过这个问题,马上回道:“这个?丁教授,其实不是我不想直说,而是,不好说。”
“自然不敢首当其冲地在丁教授您面前自掘老底。”蔡东凡把态度摆得非常低微。
上来就给丁长乐说,这台手术不是我主刀的,是我们组的住院医师?
得嘞,丁长乐能信?
他要是信了,蔡东凡才叫怀疑人生
丁长乐沉吟了一阵,脸色变换了两次,才逐渐趋近于平静。
道:“那你现在方便透露一下,到底是谁主刀的这台手术的了吗?”
丁长乐收拾了一下情绪,继续问,他自然还是想去和做出来这样高质量ptfn手术的术者互相交流学习一下的。
在他这个境界了,思路,眼界其实才是他们所追求的,单纯的技术,已经是到了一定的火候了。
再想淬炼,人老不以筋骨未能,也不可能像年轻时候有那么快的学习能力了。但好在思路老得慢一点,而身后有庞大的指示量作为储备,正是外科领域尺寸和火候都到了的年龄。
蔡东凡深吸了两口气,提前给丁长乐打了一针预防针:“丁教授,我说了,即便您觉得不可信,也不许生气啊。”
丁长乐点头回,语气平稳:“你说就是了。”
丁长乐如今这年纪,什么事情没见过?
而且这个主刀的人就算再离谱,甚至可能是自己厌恶的人,那丁长乐也是能够容得,接受得了的。
单纯就医生而论。
一个人的本事,与德行没太大的关系。
但他对社会的贡献,却与本事是息息相关,德行却只占了辅助的作用。
蔡东凡深吸了一口气,道:“主刀的人,是我们组上的住院医师,他叫周成。我们组另外有好几台手法复位,也是他做的。丁!”
“嘟嘟嘟!”
蔡东凡说着,突然听到了电话里,响起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抬起来一看,赫然是丁长乐把电话挂了。
蔡东凡再次苦笑起来,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然后考虑了将近一分钟。
他能理解丁长乐挂断电话的行为,要是罗云告诉他,张正权或者是闵朝硕完成了一台丁长乐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手术,他也会觉得罗云是在消遣和敷衍他。
但事实就是如此。
一分钟后,蔡东凡重新拨打了丁长乐的电话过去。
开口就先道:“丁教授,您现在还方便吗?”
丁长乐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说正事我方便,可以和你聊!但是开玩笑,蔡主任,我真的没这么多时间陪你玩。”
丁长乐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蔡东凡先像个戏精一样的在他面前耍了一场大戏,现在完了还要来消遣他开玩笑作乐。
丁长乐是真没这么多时间陪蔡东凡这个逗比玩的。
蔡东凡闻言,内心十分苦涩,咬定牙根,狠了心道:“丁教授!”
“我斗胆再申请一次犯错误的机会,下次拍手术的全程视频发给您?”
“但请丁教授不要计较我放任下级医生的责任!”
“这样?可以吗?”蔡东凡微颤地说。
医学有自己的本身的规矩!
外科领域有自己的准绳!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些方圆,说得不好听点,是曾经的病人老师,用生命的代价,才换来的手术分级及手术合理授权制度的。
当今没有任何人敢去拿这个东西随便玩,也不敢随便打破去亵渎这样的规矩!
在这一行混,这个规矩那就必须得去遵守,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病人负责。
丁长乐沉默了一会儿。
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呼气吸气了好几次后,才问道:“你是认真的吗?蔡主任?”
“我认真的,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御下不严,但这次的主刀,实在是在颇为意外的情况下发生的,我这边也还没彻底搞清楚情况。”
“但我绝对是认真的,丁教授!”
“只是丁教授,我希望您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仅此一次!”
“而且我全程都在监督着,我们组所有的医生都在台上。”
蔡东凡恳求着。
无授权手术,就是越级手术。
越级手术,不论手术结果,事情可大可小,更遑论丁教授其实担任过很多次——
越级手术医疗事故审查组中的专家组成员身份,和他说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十分冒险的
丁长乐接着就相当不客气地说:“既然蔡主任你是认真的,那下次你安排手术的时候,烦请通知我一声,我亲自来手术室到场观摩。”
“这不会影响到蔡主任您对手术的安排吧?”
还觉得有点好笑。
这蔡东凡到底是不是故意含沙射影我去给我学习越级授予了手术权限的事情?所以故意在这一茬等这我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可以!”蔡东凡也豁出去了。
“丁教授您什么时候有空闲,我看我这边就在那个时候就尽快安排一台这样的手术。”
“到时候就对外说是请您过来教学主刀的,这个安排,丁教授您觉得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