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刚才那种黑巷子里的枪声,张夷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次,只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得惜命,四处小心,不出风头,安安稳稳的活着,这就是张夷眼下的目标。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张夷紧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才到了一处废弃的郊外场所。
已经发锈的铁门依然坚毅不倒的立着,张夷警惕地左右查看,无人跟踪,一弯腰,从墙边杂草掩盖的狗洞里钻了进去。
这里原先是一座精神病院,不过因为在过渡区,早早就荒废掉了。
如今这世道,谁管你是不是精神病?只要有吃有喝有衣服穿,哪怕做条狗都是幸福的。
张夷猫着腰,朝着精神病院的主楼跑去,这是他生存的一处据点。
可能是因为这里太过荒凉,又有些瘆人,一般人是不敢跑到这里睡觉的。
进了废弃医院的大门,直通通的走廊里阴森森,黑漆漆的,这里没有电力设施,只能趁着一点外面的光,凭着脑子里的路线往里走。
摸着木质的楼梯扶手,张夷半蹲着往上爬,他睡觉的地方在四层,视野很开阔,一旦外面有风吹草动就能做出反应。
每到一层的拐角,看着黑黝黝的长廊,张夷都会吞咽口水,压着紧张到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深吸一口气,继续。
张夷的胆子不算小,但经历了这些年的各种事,每天都在提着脑袋过日子,稍不留神就可能跟世界说再见,小心也不算丢人。
废弃医院楼梯是铁的,上面木质扶手刷的是烂漆,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掉渣了。
三楼,再过一个转弯就好了。
忽然,张夷的手一抖,猛然抬起头,木头怎么会有肉的质感和温度?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个低吟的声音传来:“是你吗?”
张夷额头布满了细汗,大气都不敢出,看不清脸,但是声音总算是认出来了。
他挺直的腰背忽的一软,转身坐在楼梯台阶上:“你怎么下来了?吓死我了……”
那声音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时间到了,见你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快上去吧。”
张夷用棉袖擦了擦汗,起身到了四楼的房间。
趁着外面的亮,原来还有一个男人住在这,他叫酒子平,是张夷的发小,一米六多点的个子不算太高,头型很怪,葫芦似的,一双有神的小眼睛打量着张夷鼓鼓囊囊的棉衣。
“成果如何?”
张夷关上木质门,插上插销,又搬来一个破洞的皮沙发抵着,才解开了棉衣外套,呼呼啦啦的倒出来一地的罐头和真空包装食品。
酒子平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没错,他残疾了,不过不是天生的。
两人是发小,大学没上完,就入伍服役参加了保卫战,酒子平是坦克兵,或者说是装甲兵,任务时炸伤了腿,早早退了下来。
张夷则幸运的坚持到了战争结束,但因为各国组建政府的裁军协议,也复员回来了。
本来按照他的贡献,在生态区混个闲职,安稳一辈子不会有大问题,但为了这个残疾的发小,张夷义无反顾的回到了过渡区。
因为他知道,残疾人在过渡区以外,是断然不可能存活下去的。
“这群狗娘养的,弄出来的特制罐头味道是差点,但保命没的说……”
酒子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小刀挖开了罐头盒,美美地吃了一大口,嘴里还不忘吐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