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公孙策挽过时雨零的肩膀,两人一块走到会场的角落。他拿起零手中的啤酒罐,喝了一口。
“呼……辛苦了,零。”
“超辛苦好吧。”时雨零撇嘴,“船人就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创界法使,打架我抗压辅助我来上人员撤离我负责,这把我可是从头打到尾哎!结果打到最后风头被小丫头她们占了,我成幕后人员了。”
公孙策搓着手赔笑:“幻月尊大人能者多劳嘛,要不下次演唱会你站c位?”
“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活。”时雨零翻了个白眼,“这笔记你账上啊,等旅行结束后狠狠踩回来。”
“为什么要用踩的?至少用温柔一点的动作吧!”
他和时雨零喝了两杯,随后漫无目的地在会场内游荡起来。黑道们和本地的教士们聊得火热,双方在如何给人开瓢上似乎很有共同语言。云璎琅拉着约翰加入了卡尔黛西亚的聊天圈子,黑道头子正臭着脸向曾经的敌人赔礼道歉,时雨怜一在一旁火力开冷嘲热讽。巴德曼拿着根火腿站一旁当没看见,和秦芊柏聊着冷钢之州的擂台赛,他似乎在苍都看了会场的转播,为无法参赛而深感遗憾。
公孙策本打算说些感谢大家放下仇恨并肩作战一类的场面话,见状又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和将要面临的敌人与大局势相比,苍都的种种如今甚至显得淡了,轻了。他独自拿着杯红酒在会场旁靠边站着,一时间记忆的碎片拂过脑海,让青年的神情微微一怔。
“真像四年前的庆功宴。”
公孙策转头,大块头的金发骑士向他走来,容貌一如往日俊朗。他惊喜地笑了,和拉凯尔碰杯:“你也来了?”
“大家都赶到音幕城来了,需要沟通与交流的事情太多,我们必须尽快开个会才是。”拉凯尔说,“想想真荒唐啊,我们将剑指向女王。”
“我们将剑指向窃国贼。”公孙策矫正道,“想开点兄弟,用副团长的话来说……”
“……一位富有职业精神的公务员应该看清他效忠的主体,我们为大众服务而非对个人效忠,为体制贡献而非对官员效命。”伽弗里笑眯眯地走到近处来,和两人依次碰杯,“不过我们一向是把王族作为特例看待的,很高兴看到今日之后体制里的特例难得会变少而不是变多。”
“多谢您的长难句,我好久没练王都腔听力了。”公孙策笑了起来,“两位新骑士都是好样的,让我想起他们的前辈。”
“当然,他们都是光荣的星辉骑士,忠于正义与王国。”
两位新人跟着艾兰迪娅走来,以一副见到偶像的态度局促不安而兴奋地问好。公孙策打心眼里希望他们没听见自己战斗时含妈量较高的发言。
他们又聊了好一阵,议论之后的发展与变化。女王阵亡一事不会对外公布,拉凯尔会用蜡像配合远在王都的返魂法师做个假女王应付场面。这事听上去有够大逆不道的,但大伙对此都很能接受:反正女王昨天都被大家联手杀了,之后怎么处理都不算什么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反贼……”水晶球里的奥莉安娜心情复杂,她用心相武装远程参与会议。
公孙策安慰道:“想开点奥莉安娜,在莫顿王国有史以来的逆臣贼子中我们这一行人能稳居第一,你不光是反贼还是反贼榜首。”
“公孙策!”
第七骑士气恼的尖叫一如往常熟悉,她气呼呼退到一旁,水晶球里换上莫垣凯圆胖的脸。
“打得好呀阿策,真是有气势。”莫垣凯竖起大拇指,“这么长时间修行没白费!”
“大哥你踩点都刚刚好啊,你都不知格蕾当时表情多么精彩!”公孙策眉飞色舞,“你之后回苍都吗?”
“稍等一段时间先,我在苏佩比亚还有点事做。”莫垣凯语焉不详,将这话题一笔带过。他们又说了说两方面的情况,众人着重夸奖了莫垣凯近期的减肥成果:他看上去足足瘦了两圈,眉眼间依稀有了些当年的神采。
“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呢?”当说回正事时,骑士布拉纳面色忧郁,“我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可这怎样想都无法向大众公开……”
“当自己是秘密英雄好了。”公孙策安慰,“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跟大家伙讲,对吧?”
“有那时间不如念念诗活跃气氛。”阿葵亚深感赞同,她扯着忧郁的同事去参加超能力者的社交圈子去了。公孙策望着他们的模样,深感怀念。
“我想起来上次老团长在朗诵诗……好吧不是老团长,是司徒弈扮的团长……”公孙策连连摇头,“唉我草他X的。”
“总归这次我们看清了敌人。”拂晓骑士说,“我们庆祝一时的胜利,而不是沉湎于虚假的成功。”
“说得对。”公孙策举杯,“养精蓄锐,再接再厉。各位干杯!”
·
庆功宴短暂举行了一阵便宣告结束。诸位参与激战的成员仍需休息,还有许多情报有待归纳整理。不久后各位成员就都回去睡下了,绮罗睡得最早。这几天的一连串事件使得她身心俱疲,音幕城激战结束后已是半夜,之后一整天她都在用能力配合各方面探查与调度,以至于今夜结束后她才能真好好休息一次。
梦中绮罗还在嘟嘟囔囔,心想公孙策这家伙和大家都有关照偏偏就忘了夸奖她,明明这次她表现超好都算半个战斗人员了……但又想到他历战结束后很累又应当还在仇恨中挣扎着,对他的那点怨言也就散了,化作梦中小小的抱怨。
这一觉绮罗睡得很沉,夜间没发生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清晨苏醒时她舒舒服服地抬手,想伸个懒腰,却忽然觉得自己身下空空荡荡。
“呜啊?”
强风以猛烈的势头吹向她的面庞,带着远离都市的清新味道。脚下的云层如漆黑的海面般一路延展,云与夜空的交接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隐约浮着一线将要透出的光。
绮罗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了,她正飞在天空之上,一双有力的臂膀环绕着她的腰肢,耳畔男人的声音含笑:“生活中的小惊喜。”
绮罗转头对上公孙策的脸,她呆呆地张着嘴:“我怎么会没感觉到……”
“我用蛇把你缠起来了。”公孙策坏笑着做手势,“这样咕啾咕啾得缠来缠去……”
绮罗嘟嘴:“好恶劣!竟然有扮蛇色色女朋友的男人!”
“是女友太色的缘故不是我的错!”
“又找借口,再说为什么要来天上……”
此时云层的尽头浮过一缕微光,绮罗下意识眯起眼睛。侵染天空的暗色在一瞬间便退了去,云海上染上一层温暖的金黄,朝阳迫不及待地自地平线下跃出,将崭新的一天用它的光与热揭晓。
绮罗微张着嘴,着迷地遥望远处的光辉。她和心爱的恋人一起飞在空中,像是两只早起的飞鸟,阳光在云上荡漾,好似能将一切烦恼与忧愁都融化。那感觉像是看到一幅长而又长的画卷展开,你第一眼便被卷中的秀丽吸引,又知晓那仅仅是个开始,因而对后续充满未知的期望。
“……好浪漫哦。”绮罗说。
“你开心就好。”公孙策抹了抹鼻子,“我想了些点子都觉得有点俗,最后破罐子破摔决定带你来看日出……但还是有点俗……”
“我就喜欢老套的。”绮罗眉眼弯弯,“和公孙策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你真好。”
他们静静飞了一阵,绮罗想劝他别被仇恨束缚好好生活,公孙策想夸赞她先前做得超级棒简直是动画里的魔法少女,可他们又觉得不需要再说这些彼此心知肚明的话了。于是他们在温暖的光芒中亲吻彼此,说起与沉重的战斗无关的,属于日常的琐碎话题。
“绮罗你之后打算一直用这个形态吗?”
“我其实更喜欢粉毛形态啦,所以我打算从今天开始换回去。”
“喂不要现在就变啊!衣服穿不下的!”
“怎么办呢~公孙策想想办法好了~”(棒读)
“可恶我要使劲揉你。”
“说话之前就已经上手了,好毛躁。”绮罗吐舌头做鬼脸,“昨天我爸妈给我来电话了哦,问演唱会上那个灰毛男是谁。”
“我靠那段没切啊?!”
“我给他们私发了一份,说是我男朋友。”
“……家父家母怎么说?”
“他们说你挺帅的。然后说歌唱得很好,把洋鬼子女人挤下去了扬我国威。”
“哇你爸妈真的是……”
“哈哈!不过我在想,偶像也是吃青春饭的职业呢,再过十几二十年我大概也会被大众遗忘吧?”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事,因为有些人只认一个偶像,那对他们而言不光是爱好更是生活。”公孙策挽过她粉色的发丝,“我就是你的头号粉丝啊。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棒的偶像。”
“嗯呢,星璃是大家的歌手,绮罗是阴湿的阿宅……”女孩的笑容明媚如春风,“不过,齐静萱是只属于你的偶像哦。”
一如阳光洒向大地,偶像与恋人在光芒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