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对这问题深感莫名其妙:“看过啊,贵国民众的想象力之丰富让我叹为观止。”
国王莫顿的风流韵事种类之多情节之精彩,令公孙策这个思想开放的青年人也啧啧称奇。在这些故事中,国王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精力以及与年龄完全无关的旺盛,他能在年轻时代大战女盗贼也能在老年时期与林中的仙子嬉戏,令公孙策止不住怀疑起其中究竟寄托了多少劳动人民的朴实幻想。
洛宁勒斯冷笑着说:“你怎么知道那是编的?”
“……啊?”
洛宁勒斯将手一挥,一页页羊皮纸从文件堆中飞起,公孙策依稀瞄见了其中几张的内容:国王莫顿与长头发的女子欢爱、与森林中的女郎奔跑……
洛宁勒斯捏着其中一张,用指尖敲着其中暴露的画像:“这些低俗故事中的一部分甚至能考证到一千八百年前,那是国王莫顿尚存于世的时代。被东区贫民津津乐道的故事有相当一部分都具有现实原型,国王莫顿是一个色中饿鬼!”
“那他腰子该挺好的……”公孙策面色古怪。
老法师瞪了他一眼:“只有这种程度的感想?”
“怎么着,你给我看这么低俗的还指望我给你多高雅的回复?”公孙策抖出张红心k的牌,放在桌上,指着卡牌上国王的脑袋说,“那他就是个很典型的封建君主啊,有身为开国英雄骁勇善战的一面,也有身为凡人荒淫无度的一面。最多评一句强盛人老心不老,除此以外还能说什么?”
“说到点子上了。”老法师低声说,“国王莫顿是个强盛的人……自然,他身为开国君主,又是有史以来最天才的锻造师,他必然有着极度的强欲。但这可不像我们印象中的圣王,神话中的莫顿完全不是这个形象。”
在莫顿的开国神话中,国王莫顿是个圣明得不似人类的君王。他不单单打倒了巨龙,更在其后主动让出了手中的权利。他建立了王族、法师、骑士三权制衡的局面,且将打倒巨龙的圣剑给予了最纯洁的骑士-——那可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锻造出的神兵。
这的确难以解释,公孙策心想。说到底,在成文法都不存在的年代,有哪个统治者会乐于让出手中的权力?
这又不是他老家永光帝国,有洞天福地在统治者们各个都高瞻远瞩。皇帝隔个几十年就下圣旨说朕打算搞制度革新权力下放执政透明公开化加强朝廷办公效率,最好赶紧把封建帝制改了咱们换民主共和,诸位爱卿快快商议有何良策。一帮眉毛胡子一大把的公卿大臣就在朝堂上痛哭流涕,说陛下啊国家岂能一日无主这有失大统唯恐社稷不稳国家风雨飘摇,老臣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也要请陛下收回成命啊,最后皇帝只能无奈妥协说好吧先拿个小改方案出来大改以后再议。
永光皇帝不爱权是世界范围内出了名的,永光大臣爱国忠君也是出了名的,但其余各国可没表现得这么……没有人性。要说国王莫顿这色胚也在考虑一千年后的事情,那的确有点不切实际了。
“屠龙的圣剑可是足以击退君主邪龙的力量。倘若国王莫顿亲手锻造出了这一神兵,他又为何特意将其托付与骑士管理?那本应作为王室传承之宝,世世代代为王权所用。”
洛宁勒斯阴郁地说:“我问你,赫来森。一个在私生活上表现得如此贪婪而不节制的男人,一个强盛至此的男人,会心甘情愿地让出手中的权利吗?那本应世世代代掌控在他的子嗣手中,让他的家族得以永享荣光的至高权柄?”
“换我我就会。”公孙策故意抬杠。
“再插嘴就滚!”洛宁勒斯把羊皮纸拍在桌上,发出咆孝。他气冲冲地在座位上坐下,一言不发,直到艾兰迪亚开口。
“你怀疑国王莫顿被迫让权。”
“我确信。”洛宁勒斯面无表情地说,“看看终末剑的执掌条件吧……必须要满足以下誓约,才能拥有执掌终末剑的资格,这是心相武装的硬性要求。”
洛宁勒斯再次挥手,工作室地板上一块砖石自动挪开,一块古老的石台从地下缓缓升起。石台长约4米,宽约3米,正中有着尖利的凹槽,看上去正好能将奥莉安娜的巨剑刺入其中。
石台前方刻着一行行古老的文字。艾兰迪亚细心望去,将每位星辉骑士人尽皆知的誓言看入眼中:
品行高洁者持有此剑】
纯洁善良者持有此剑】
手无权柄者持有此剑】
无冠虚名者持有此剑】
满足以上四誓约者,即为本代第七骑士,终末剑之主。在国家危难之际,第七骑士无力再战之时,终末剑将紧急传承与其余星辉骑士。所有骑士都将为国奋战,直至最后一滴鲜血滴落战场】
手无权柄,即不掌握任何世俗权利。无冠虚名,意味着他不能有任何除名称外的头衔。他不可以是一位国王、公爵或王子,甚至不能是一位拥有称号的骑士。因而历代星辉骑士均有自己的称号,唯有持剑人永远是第七骑士。
“不满足以上誓约就会被终末剑本身排斥,可若只求个人品质,又为何专门对出身与权力做出限制?难道王子或公爵就无法纯洁善良了?难道国王就不能品行高洁了?试想奥莉安娜·卡文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她不单无法拥有任何下属乃至随从,甚至还放弃了自己的爵位与继承的名号!”
洛宁勒斯一下下敲着桌子:“这是刻意限制,赫来森!你清楚王室的规则,他们生来就有着权力和地位,哪怕是没有继承领地的成员也必须在名前加上标志着无继承的尊贵封号。我可以帮你把这誓约翻译成更加浅显易懂的话……”
洛宁勒斯指向石台,一字一顿地说:“贪婪的王室成员,不得持剑!”
公孙策震惊地说:“你在讲什么狗屎啦……”
“听不懂人话就吃屎去!”洛宁勒斯痛骂道。不服气的公孙策立马开始脏话回击,一老一少骂的热火朝天,拂晓骑士不得不严厉地制止再谈正事。
“这都是猜测,阁下。事实未必如您所想,更不一定如司徒弈所言。”
“我同样不愿意相信他的看法,但是……”洛宁勒斯叹息,“我有种感觉,那个男人知道的比我们更多。我密切关注着剧团的考证,恐怕他不会在此事上故弄玄虚。”
公孙策心说我要是你我压根就不跟那人来往。司徒弈的话有什么可信的?那是个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惊天言论的男人,交流对他而言不过一场戏剧罢了。
“所以这些关我什么事?”公孙策不耐烦地说,“你说这些劳什子机密给我听是诚心想借个由头杀老子灭口?”
“恐怕此次我们还真要问问你的意见……”老法师眯起眼睛,“告诉我,公孙策。在看到圣剑的力量时,你的心中有什么感受?”
老傻逼难得这么严肃,公孙策也就不再带着情绪说话。他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着奥莉安娜挥剑的那一刻,说:“挺牛逼的。”
洛宁勒斯的眼中闪过惊愕之色,艾兰迪亚立刻确认道:“仅此而已?”
“对啊。”公孙策略感迷惑,“就……就一把挺牛逼的剑啊,还能有什么感想?”
洛宁勒斯焦虑地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走来走去。他转身盯着公孙策:“这不可能!如果那猜测为真,你就必然会有所感应!
”
公孙策简直要被气笑了:“那不就是你们猜错了咯?圣剑就是莫顿自己造的自己让第七骑士保管的,人家高瞻远瞩不行啊?说到底你那推测就强行得要死,怎么就能从那点文字推测出这剑ban掉王族成员的?我看是你自己对王族有偏见好吧!”
老法师理都不理他,只一个劲滴咕着“没道理啊。”“怎么会呢。”一类的话。拂晓骑士见状起身,说道:“洛宁勒斯阁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我们都需要更多的印证……”
“我在做印证!”洛宁勒斯愤愤地说,他挥手示意两人离开,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中。他苦思冥想了良久,仍然想不到合理的解答。
“我真错了吗?”老法师自言自语,“可是骸王……唉……”
像是自我安慰般,洛宁勒斯说道:“那样也好……至少我们不用面对,一桩比查理严重无数倍的王室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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