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鲁斯·奥提密斯。这个名字,对公孙策而言就是不愉快的代名词。
自从两人在飞空船上相识以来,他们的意见就从未相同过。
公孙策厌恶此人的做派,更厌恶此人的性格,他更知道对方也是如此。因而他们两人从未和平共处,哪怕仅是一时。
“真稀奇啊,光核什么时候对本市的演艺界有兴趣了?”公孙策紧紧握着老对头的手,面上连虚假的微笑都不愿多做。
“事实上,苍穹之都的各行各业都有我们的成员。”奥鲁斯向他微笑,“你终于对我们的理想有所共鸣了?我很乐意再一次对你发出邀请,你有值得我放下身段的才能。”
公孙策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免了。”灰发青年冷冷地说,“我光是跟你说话都要克制不住想吐的。”
奥鲁斯从衣兜中拿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
“我很遗憾,时间已过去了这样久,你却仍对我维持着堪称顽固的敌意。啊,朋友!究竟到了什么时候,你才愿意放下偏见,与我好好聊聊?”
“不用多等,现在都行。”公孙策说,“你把这块手帕吃下去,绕着中心区跑一百圈,边跑边喊‘对不住,公孙哥’,我就跟你和解。”
奥鲁斯仍然在笑,可两人间的气氛却显得莫名的阴冷。公孙策随手搓了张白质椅子,在原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你不是诚意很足吗?吃啊。”他冷笑着说,“要不要我帮你?”
棕发男子松开手帕,白色的软布随风飘入垃圾箱里。他交叠双手,垂下目光,言语中带着无奈与惋惜。
“我展露了善意,朋友……可你不愿给我一点尊重。”
“少装腔作势,我不是你的朋友。”公孙策一字一顿地说,“要打架就快点开始。”
从奥鲁斯下车开始,长发黑金属歌手就一直探头探脑地看着两人,直到公孙策说出这句话,他才兴奋地弹起吉他。“哦呼!要开打了?要开打了吗?!”
“当然不会,只是我们之间的小玩笑。”奥鲁斯笑着说,“想想看,我为何要在深夜亲自来到此处呢?”
长发歌手闭目沉思,指着自己:“……因为我?”
“当然。你可是我们宝贵的新成员,不适合在深夜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奥鲁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的老对头,“与没有修养的危险人物接触。”
公孙策十分刻意地掰动指节,卡卡作响。
“好浓重的火药味!苍穹之都的友情实际奇妙啊!”长发歌手感叹道,“但我还想与他多聊一阵——”
“请上车吧。”
“我讨厌服从命令!”歌手大吼。
奥鲁斯面色不变:“因而我仅是邀请。”长发男人立即喜笑颜开:“你真贴近人情!好吧,本大爷,老子,这次就听你的!”
他向公孙策挥手,跳上轿车后座,咣当一声将车门砸上。奥鲁斯跟着转身:“再见了,公孙策。请别在意,我也想在户外多享受一会新鲜的空气,只是我还有太多要忙碌的事情。”
“你忙着做什么?”公孙策冷笑,“和互助会一起瓜分死之翼的尸体?”
奥鲁斯的脚步一停。
他回过头来,眼中带着说不清的诡异神色。
“我很惊讶,公孙策。”
那眼神让他想起了久远的回忆,想起了在飞空船上的唇枪舌战,和棕发男孩在最后展露的,阴冷的神情。
“你竟认为我会涉及那般……肮脏的领域。”
这个瞬间,公孙策听到了风声。
搅动空气的重物,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向着他的头颅袭来。没有任何预兆,连他在灵照后得到强化的念动力都没能感知到第三者的到来!
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中发出提醒。奥鲁斯那混账发动了能力,他“带来”的家伙是……!
刹那间,公孙策做出判断。事先设下的陷阱与束缚被毫不吝惜地废弃,公孙策收拢起所有的力量,他的身体拖出残影,如闪电般飞向侧方。
凶蛮的重物砸落,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钝器的重击令残影破碎,将白质椅子深深砸进泥土之中。那是铁锤。畸形的锤头近乎有手提箱般的大小,犹如特效道具般夸张的重锤!
巨大兵器被纯粹的臂力轻松抬起,稳稳地搭在袭击者的肩膀上。
“对,对。专事就要交给专人来做,毕竟人人各有所长!约翰老大常说这话!”
手持巨锤的来者,是个令人不安的男人。蓝色的头发,方正的面庞,纵使带着墨镜也难以遮掩住的凶煞眼神。他将头发梳成大背头,把两米以上的健壮身体硬生生塞进了一套深色的西服里,随意地将外衫敞开,看上去就像一个老派的黑道……
倘若,忽视他手中的异形凶器的话。
“老大进局子了,组织当然该由我这副手接手!”蓝发男人猖狂地大笑,“这点小忙总得帮,都是兄弟!哈哈哈哈!”
公孙策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这个粗暴的男人。
“真稀奇啊,这么正经的打扮可不适合你。”
蓝发壮汉炫耀般扯着自己的衣领,他那夸张的力量让衣扣都崩了出去。
“新哥们要求严啊!”壮汉松开手指,让衣领弹了回去,“咱们打下手的,可不能让兄弟丢人现眼!”
奥鲁斯面不改色地站着,丝毫没有纠正其用词的意图。
“好啊,现在跑去当奥鲁斯的狗了……巴德曼·艾维斯,你真他连脸都不要了。”
蓝发壮汉摘下墨镜,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这话可太生分了,魔人。你当莫垣凯的狗光明正大,我给兄弟帮把手就是下九流?”他咧开嘴角,“你那摇尾乞怜的模样大伙都看在眼里,给官方当狗的时候也叫的最大声……不过大家都是狗,倒也不必分什么高低啊!”
久违的,心中怒火升腾。
明知那挑衅的言语是这个男人最擅长的战斗方式,紧握的拳头却发出了声响。在这里干架不明智,以现在的状态开战不理智,明知如此……还是克制不住,跑到嘴边的言语。
“我可能不该用狗形容你,毕竟大多数的狗都很忠诚,比你这除了背叛之外一无是处的卑劣之徒还要高贵得多。奥鲁斯给了你多少?我想大概不多吧。毕竟你到现在,都还没凑够钱去给自己做个手术。”灰发青年摸出钱包,晃了一晃,“要我借你点钱吗?好让你去找白大褂换个义眼……”
他抬手指着壮汉的双眼,发出讥笑。
“把你那连人都认不得的狗眼治好。”
破空砸下的巨锤发出第二声震响,蛮横的重击替代了巴德曼的回答。蓝发壮汉重新戴上墨镜,可眼中的凶恶却连漆黑的镜片也无法遮挡。
“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狂吠地这么上瘾,那就跟老子对着嘶吼吧!”
他夸张地向后伸展手臂,将畸形的巨锤回旋着掷出!
“开战了,奥鲁斯!
”
公孙策闪身躲过锤头,口中嘲讽不停。
“去零岛之前还没发觉。你原来是如此瘦小的男人啊!”
巴德曼的能力很麻烦,不能对这家伙直接用念动力或者白质。对付他最好的方式,是用能力加速后展开近身战。直接放出的能力需要用来防备奥鲁斯和那个陌生的歌手。奥鲁斯那家伙十有会利用能力做些什么……
“呵。”
听到了奥鲁斯那令人厌恶的笑声,他必然在自己的身后做出了“手势”。视野的侧方出现阴影,被巴德曼投掷出的巨锤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了,果然是这一套!
壮汉咆孝着砸出右拳。不要紧,这种程度可以轻松躲过……
——但是,被那拳头砸中会很痛苦。
“——!”
公孙策的心灵深处突然响起了这般诡异的声音。这是完全没理由出现的状况,身经百战的他不可能顾虑区区这种程度的攻击。可是那声音却真正出现了,带着越来越强的急切……与根植于心底的恐慌!
——好疼。我不要。好可怕。
——好害怕。不要……我不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