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月看到元九郎的箭，看到玉叶舍人湛海大神通，也看到那破开的云雾中泛起的佛光。</p>
她心中暗暗猜测灵潮是否已然不远了，否则这些天下至强者为何要以神通探天阙。</p>
洛述白这几日在苦修酝剑之法，这剑法乃是崇天帝的赏赐，却好像也成了洛述白的负担。</p>
他每日愁眉苦脸，无心练剑。</p>
可不知为何，偏偏这酝剑之法好像极适合他，不过短短几月时间，竟然已经被他修炼的登堂入室，剑光一起，如同酝剑，每一缕元气每一道神念都是剑气。</p>
南国公府的南停归有了太冲龙君的龙角，虽然称不上起死回生，百病痊愈，但比起往前将死的状态确实好了太多。</p>
这几日已经能够下床散步。</p>
只是有些郁郁寡欢。</p>
南停归在人才辈出的太玄京中自然称不上绝世之辈，可他能够持国公府之家，保，南国公府产业不败，也称得上佼佼。</p>
正因如此，他每一次想到昔日的庶子成了今日的国公，与府中泰斗平起平坐，甚至自己的命还要靠自己的老父前去求陆景才能够保下来，这让他心中有些郁郁寡欢。</p>
为何郁郁寡欢？</p>
活在人世间数十年光阴，这几月还走了一遭鬼门关，南停归早已看透许多，自然不会因为嫉恨陆景的成就而心中烦闷。</p>
真正的原因其实还在于自己的女儿。</p>
南禾雨练剑越发勤快了，平日里观想元神，吸纳元气甚至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p>
极少休息倒也罢了，休息时还总是发呆发愣，让南停归心中越发后悔。</p>
仔细想起来，若无他自作主张拖延了婚期，自家女儿和那有盖世之资的陆景早已成婚。</p>
禾雨也不至于痴痴走一遭河中道，更不至于这般茶不思饭不想。</p>
正因如此，南停归才会邀请洛明月、洛述白前来府中小住。</p>
有师门作伴，总比每日沉默寡言来的更好些。</p>
可他今日来了南禾雨的小院中，却发现南禾雨正低着头站在洛明月面前。</p>
洛明月正在低头思索。</p>
南禾雨脸上透露着些许倔强，令洛明月有些伤神。</p>
南停归只能在心中叹气，然后转身离去。</p>
南月象跟在他的身后，询问道：“老爷，小姐这几日勤修剑道，风雨剑气也许是应了她的心境突飞猛进，可她……</p>
老爷难道不劝一劝小姐？”</p>
南停归看着院中的池水，任凭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袍。</p>
“又何必多言？儿女的路终究是你们的，我身无修为，体弱多病。</p>
年少时也曾经想过义无反顾，但终究没有不顾一切的心绪。</p>
禾雨既然在磨砺千秀水，她又不是朝堂中人，想要护一护心上人，我若是拦了，岂不是又犯了一回错？”</p>
南停归声音沙哑，并未完全康复。</p>
南月象看着南停归瘦弱的背影，却也只能咬牙道：“来的可是天上的仙人，小姐虽然剑道精进，可若是要迎战仙人，恐怕有性命之虞。”</p>
南停归肩头一僵，他沉默了七八息时间，道：“我还欠景国公一条命，我太孱弱，自己已经无法还了这恩情了。</p>
我女儿拔剑的情分也还不了我的命，可我总不能出言阻拦，就由她去吧。”</p>
“而且，陆景写下那一首满城尽带黄金甲，天下英豪已然在太玄京中聚集。</p>
城中的客栈大多已满，都是磨刀霍霍，想要会一会天上仙人的修行者。</p>
景国公对于天下百姓确实有功，对于河中道百姓更是有活命之恩。</p>
再加上他本就是书楼先生，是观棋先生的弟子，有观棋先生、九先生、十一先生照料，景国公未必没有胜算。”</p>
南月象转头看了一眼洛明月的小院，道：“不知明月大宗师是否会出手，她乃是剑道大宗师，景国公说过明月大宗师曾经还是八境天人。</p>
这般人物若能出手，也许……”</p>
南停归道：“明月大宗师不能出手。”</p>
南月象有些疑惑，但却并未多问。</p>
正在这时，洛明月忽然从院中走出，她背负着蟾魄名剑，日光洒落在剑鞘上，亮起一抹清辉。</p>
南禾雨跟在她的身后，眉宇之间还有些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p>
二人远远朝着南停归行礼，南停归只是报以微笑，朝他们挥了挥手。</p>
南月象道：“小姐难得出门，也算是一个好兆头。”</p>
南停归低头看着池子中的金鱼，幽幽道：“应当也不算好事，看来禾雨在求明月大宗师相助于景国公。”</p>
南月象闻言，再看南禾雨的背影，只觉南禾雨这几日清瘦了许多。</p>
他虽然只是南停归的义子，可也是看着南禾雨长大，如今见南禾雨这般为情所困，便也只能够叹气。</p>
“禾雨小姐这又何苦？既然心中有意，大胆与景国公说了便是，都是未曾婚嫁的少年男女，又有什么开不了口的？</p>
她这般在人后筹谋，景国公不知，又算得了什么？”</p>
南月象只能叹气。</p>
南停归瞥了南月象一眼，侧头道：“你也该娶妻了，二十七八尚未娶妻，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p>
南月象顿时局促起来，过去良久，这才向南停归行礼说道：“父亲，且等雪虎公子成婚之后。”</p>
……</p>
“陆景先生的剑，只怕与蟾魄在伯仲之间。</p>
蟾魄养了大蟾魂灵，这魂灵是可以借给陆景先生，关键时刻也算是一尊星宫修士，斩几个平常的仙人不在话下。</p>
只是要杀府仙，便是排名再靠后的府仙，只怕也还不够。”</p>
洛明月与南禾雨并肩而行。</p>
她们一路走到柳大家的府上，沿途见许多江湖侠客来来往往。</p>
这些人修为强横，身份各有不同，这几日汇聚在这太玄京中，资源是为了那天上仙人落凡一事。</p>
“陆景先生在鹿潭之事之前，从来没有出过太玄京。</p>
没想到河中道一行之后，竟然立下了这样的威望，不过区区一阙诗词，竟然引来这般多的强者。”</p>
洛明月轻声感叹。</p>
南禾雨也轻轻点头：“其实这些江湖侠客、名门弟子绝大多数都与陆景先生素未谋面。</p>
只是……天下有道义之辈不在少数，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人间亦是那个人间。</p>
有人为了道义二字抛头颅、洒热血其实也不足为奇。”</p>
洛明月有心想问自己的弟子，她也是为了道义？</p>
可又觉得自己有些明知故问了，索性作罢。</p>
“我共养了七只大蟾魂灵，若无我自身元气，蟾魄剑可以受其中之三。</p>
杀西楼若是与蟾魄名剑在伯仲之间，我就借给陆景先生三只大蟾魂灵，远处倘若杀西楼要稍稍弱上一些，我就借给他两只。”</p>
洛明月这般说着，好像是在为了让南禾雨安心。</p>
南禾雨脸上的喜色更甚，继而侧了侧头，询问道：“陆景先生的剑，有没有可能更胜蟾魄？”</p>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柳大家莳花阁后的院里。</p>
柳大家正巧听到南禾雨询问的话，便以手掩嘴，笑道：“蟾魄之上，乃是那把天下第八的元大剑，归大上将申屠坐座下那北秦供奉所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