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时候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说话的是苏辙,在古代,大家对于时间的概念远远没有现代这么清楚,不过今天不太一样,毕竟是要到陆府去商讨正事的,所以苏辙自从棠溪离开之后,就开始计算着时间。
毕竟,兄弟二人虽然有才,但是现在他们家的经济条件还不算太好,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有才的两个人,包括他们的父亲苏洵,会一直住在着寺庙当中了。
本来,对于解说这件事情,就是自己这边答应了陆垚要做的,更何况刚才他的管家棠溪来的时候,苏轼还要棠溪帮着把苏洵的饭给管了,人家也答应了,若是这样自己聚会还迟到的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苏轼这边应了一声,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不过看上去,他倒是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意思。
“再等等,那樊楼送饭过来的人还没到呢,怎么说,也应该把爹的伙食给安排好了。”苏轼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奔着苏洵的房间去了。
苏洵此时正坐在房间内的一把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有人进来,苏洵从一种神游的状态下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到是苏轼进来了。
苏洵只是瞥了一眼苏轼,接着又再一次恢复到了自己懒洋洋的样子。
要说这苏家三人,其实除去一些非常正式的场合之外,他们向来都是不怎么拘泥于礼数这种东西的。其实古代的礼数,放到现在其实也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好是坏。不过,古人向来遵循礼法制度,对于那些独树一帜标新立异的人,这些人大多数下场都不会太好。
这其中非常典型的代表,就是三国时期的祢衡了。
苏洵虽说不拘礼节,他看了眼苏轼,随口问道:“你这身打扮,可是要出门?”
苏轼微微点头,苏洵继续说道:“今日又要去哪里?看你这身装扮,可比之前去那青楼时候要好多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苏轼满脸尴尬。本来自己和苏辙每次出去游玩的时候,还特意选了父亲睡着或者外出的时间,不成想自己的这点小伎俩还是被苏洵给看透了。
不过在苏洵看来,苏轼今日穿的这件衣服,可是全新的,他一眼就认出,这一衣服应该是苏轼本来留着要在科举考试当天穿的,他竟然今天穿在了身上,说明他要去的地方肯定不一般。
苏轼自知没办法瞒下去,于是说道:“一会儿要跟弟弟出去,去陆府,商议一些事情。”
苏洵想了想,说道:“可是户部侍郎陆盱的府邸?”
“是的。”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跟他打过交道了?”
苏轼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们两个这种身份,怎么能结交陆大人呢,是他家的二公子,陆垚。”
苏洵点点头,其实他心里,还是不太想让自己的这两个儿子过早的和朝廷当中的官员有交集的。说起这陆垚,苏洵也有过一些耳闻,不过因为他们父子三人是后到这汴梁城中来的,此次来此也只是为了进京赶考而已。
所以,对于陆垚之前的种种劣迹,其实三人都是不怎么知道的。
通过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口中,多次提到过陆垚,当然,这其中更多的是说起了陆垚的文采。
陆垚写的那两首诗,苏洵其实也是看过,不过比起苏轼和苏辙对于陆垚的敬佩之意,苏洵心中倒是有了一个疑问,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写出如此老成的诗句来呢?
“就算是去见陆垚,也不至于穿这件衣服吧,若是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这苏大才子是去相亲呢?”苏洵说道。
苏轼笑了笑,自己的这个老爹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说出一些十分搞笑的话来。
其实,对于自己和弟弟苏辙答应陆垚做解说这个工作的事情,他们二人是没有告诉苏洵的。苏辙那家伙现在年纪还小,是个没主意的人,一切事情都由苏轼做主。
本来,这父子三人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考科举。苏轼想着若是让父亲知道自己答应了陆垚要做解说员这件事情,那搞不好是要火冒三丈的,于是最后打算瞒着父亲做这件事情。
然而,后来考虑到,纸里包不住火,其实现在大街小巷之中,已经有在传苏轼苏辙成为解说员,而开封府三人组去做裁判的传闻了。
与其到时候被苏洵知道,还不如现在自己主动承认了要好,这也是苏轼今天来找苏洵的原因。
于是,苏轼对苏洵说起了陆垚诚心邀请的事情,更是将东坡肉的事情告诉给了苏洵,表示这陆垚确实是诚意满满,自己也不太好推脱。
苏洵听完苏轼说的全部过程后,却是没有出现苏轼预想当中暴怒的情形,而是说道:“这陆垚,现在在朝中是什么官职?”
苏轼想了想,这件事情好像还真没听陆垚怎么说过,不过他记得之前和棠溪有一次闲聊时侯说起,这陆垚是个正五品的闲职,而且平日里都不用上朝的那种。
“一个闲职的官员,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活动来?”苏洵说道“而且,还把你们请去做了解说员,着实不简单。看来此人虽然官位比较低,但是在皇上面前,应该是十分受宠的。”
对于父亲说的这件事情,苏轼自然也考虑过,别看平日里陆垚大大咧咧,不过从他最近做的这一些事情不难看出,这家伙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当他来找自己和苏辙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自己会答应他。
苏轼说道:“且不管陆垚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新蹴鞠大赛若是真的能够提高全民的体质,其实我倒是很想帮他一把的,毕竟,陆垚此前做出的活字印刷术,可以说是帮助了无数的读书人实现了他们读书的愿望。”
“此话倒是不假。”对于活字印刷术,苏洵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帮帮他吧,不过有一个前提。”
“我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个活动耽误到我的功课的,而且,这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已经到了科举考试结束的时候了,那时候科举已经尘埃落定了。”苏轼说道。
“如此便好。”
苏洵这边刚说完,另一边一个年轻男人进到了房间中,手里还拎着一些东西。
苏轼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是樊楼的伙计,于是让他把饭菜都放下,接着和父亲交待了一番。
“你这小子,之前没少去樊楼吧,那可是汴梁城中出名的饭馆,都不说给老夫带一些吃食回来。”苏洵这边见到苏轼的反应,随后立刻说道,接着他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伙计给自己带来的饭菜。
虽说都是素菜,不过樊楼的手艺怎么能和他自己平日里吃的粗茶淡饭相比。
“这是陆垚特意给您点的。”苏轼这边立刻说道。
“还行,知道咱们现在居住在寺庙之中,倒是真的没有肉菜。”
虽然听苏洵的口气是在夸奖陆垚,可是苏轼怎么觉得,这苏洵是在为没有肉菜而感到可惜呢?
确实,面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苏洵这边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不过在自己儿子面前,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苏洵咳嗽了两声,说道:“好了,今日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你且跟苏辙过去吧,不过不要在那边呆太晚,错过了寺庙关门的时间,你们二人就要露宿街头了。”
苏轼见苏洵这是没什么事情了,于是立刻告退,回到房间,拉上苏苏辙立刻离开了寺庙,开始朝着陆府赶去。
在经过苏洵房间的时候,苏辙明显听到那房间内传来了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声音……
讲到这里,苏轼之所以要让棠溪弄道樊楼的饭菜送给苏洵的目的才真正清楚,原来,苏轼背着自己父亲接下了解说员这个工作,尽管是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自己的父亲的。可是,自己这边又没什么钱,怎么样才能够软硬兼施,让父亲同意呢?
正好这个时候棠溪来了,于是苏轼便想出,父亲还没有吃过樊楼的饭菜,而现在,正好又是来了一个冤大头愿意出这笔钱,用樊楼的饭菜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父亲同意自己做这件事情,应该还是十拿九稳的。
前面我们说过了基本上所有人对于陆垚的不同看法,就是没有包括苏轼和苏辙,最后,我们来看看这两个人。
其实苏辙的年纪比苏轼要小上一些,虽说自己也十分有才,不过光环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哥哥身上。不过苏辙这一点就做的非常好,他的内心当中,对于哥哥和自己之间的这种差距,还有同样被称为才子,但是自己就像是哥哥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一样的情况,苏辙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种品质实在是难能可贵。
若是放在现代,谁不愿意自己才是那个备受瞩目的人呢?谁不愿意站在台上而不是站在背后呢?更何况,自己认为那个台前的人,其实跟自己的实力没什么区别,而且就是自己的兄弟或者是好友,为什么他可以出名,自己就要默默无闻呢?
这个时候,接下来往往就会出现现代电视剧或者电影当中常见的桥段,那个幕后的人,不甘于久居人下,要么就自己黑化出人头地走上了另一条道路,要么,就是直接害死了那个带着光环的人。
这种心理上的扭曲,随着时代的变更,其实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起来,当下社会竞争压力都大,这种嫉妒心理是十分可怕的,说不定哪天就会因此发生十分骇人的事情。
然而,这些在苏辙身上倒是一点都没有发生过,他这个人,其实十分随性而且懒散,在这方面,他甚至于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哥哥苏轼。他心里想的,和现代那些嫉妒心强的人完全不一样。
苏辙心中想的是,他巴不得一切的鲜花和掌声都给到苏轼,这样的话,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若是之后自己真的在某一方面做的十分出色,那就会被叫做一鸣惊人。若是自己一直在苏轼的光环之下,倒也不错,因为那些麻烦事情都不会找上自己,自己倒也落得个清闲。
这种悠哉游哉的态度,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倡导。
也正因为苏辙的这种心态,导致了他对于陆垚,其实并没有过多深入的了解。比起哥哥苏轼来说,苏辙对于陆垚的关注点更放在了他的诗词本身,还有他强大的厨艺上。至于其他事情,自然有哥哥跟陆垚打交道,只要苏轼说要做什么,自己去做就好了,别的自己才不管呢,有东坡肉吃,有酒喝,再考取个功名,何乐而不为呢?
相比起苏辙这种懒散的心态,苏轼虽说性格当中也有着随性和潇洒的那一部分,不过可能是受到他父亲苏洵的影响,其实苏轼的内心当中,还是十分渴望着入仕为官的。之所以苏轼答应了陆垚让自己做解说员的这一工作,其实有很多原因。
首先,那就是苏轼和陆垚的交情的确不错。二人相识于青楼,虽然不是什么高雅的场所,不过苏轼向来不拘一格。陆垚做出的几首诗词,让苏轼都十分佩服陆垚的能力,相比起市井流民,虽说苏轼也不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跟有才之人做朋友,也因此,他和陆垚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越是和陆垚说话,苏轼越能觉得此人绝非寻常人,将来不管是在商业还是说在政治方面,陆垚绝对会是一个能人,所以,当这个人找到自己的时候,那么说明这个新蹴鞠大赛一定会是一个十分成功的比赛,自己帮助一下自己的好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其次,这个原因其实占的比重并不是很大,不过也的确苏轼真的被打动决定好好做解说工作,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陆垚二次宴请苏轼之前,虽说苏轼和苏辙已经答应了陆垚要做解说的工作,而且陆垚这边的文稿也已经送到了这二位的手上。不过苏轼对此还是不慌不忙的,因为这个时候在他看来,着新蹴鞠比赛的重要性,远远不及马上要到来的科举考试,而且苏轼一直以来对于自己和弟弟的能力都十分自信,他知道他们两个只要稍微用心看一看陆垚给到自己的文稿,就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解说员。
只不过,那个时候苏轼还是将重心放在了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上,所以他和苏辙基本上每天也就最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看看解说方面的事情,可以说是不甚了解的一个状态。
不过,这一切随着陆垚在酒中仙宴请两人之后,还是发生了变化。苏轼现在正值意气风发的时候,所以虽说比弟弟苏辙要成熟稳重,但是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腔热血的。而那天,陆垚在酒中仙亲自下厨做的那一盘东坡肉,无疑是点燃了苏轼心中的那一份热血。
和吃货弟弟苏辙不同,苏辙深深折服于那东坡肉的味道当中,不过比起好看的食物外观还有可口的食物味道,苏轼更看重的,是陆垚给这道菜取名为东坡肉其中所带着的期待和情意。
陆垚的厨艺苏轼早就知道十分了得,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陆垚会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这道菜,足见陆垚对自己的认可还有重视。他不是不知道,陆垚自然是想要通过这个,来让苏轼对于解说这个工作的热情更高一些,可以说,这是一个画龙点睛之笔,直接将苏轼架高到了那里,已经没有办法下来了。
穿越过来的陆垚,深知古人把义气和情谊通常看得比其他的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于是,用了这样一个方法。果然,在苏轼和苏辙回到家中之后,每天用来读书和学习解说知识的时间直接对调了,二人真的开始认真钻研起这个解说工作来了。
最后,苏轼之所以答应了做解说员这个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前面也说过,其实苏轼的内心当中,还是有那么一些想要入仕为官的想法的。而且,陆垚,这个苏轼认可的才子,他现在已经走在了苏轼的前面,他的成功给苏轼起到了一个很好的预示作用,苏轼想着,若是自己真的接下了这个解说员的工作,然后圆满完成了,再加上自己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成绩,这样的话,自己的才华说不定真的会被皇帝赵祯看到,然后自己就可以成功入仕为官了。
当然,这点小心思,陆垚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找到苏轼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对于苏轼此人已经做过了一番分析了。然而,苏轼对陆垚的印象,倒是十分简单。才子,精通商贾之术,而且,对百姓十分的好,是一个不错的能人。苏轼一直相信,能写出那种诗句的人,绝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其实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陆府。
“公子,该醒醒了。”
棠溪的声音传来,陆垚这边翻了个身,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的时候集合、再到后来进到皇宫之中,整个全程陆垚都要指挥将近百人的队伍,现在终于结束了放松下来自己这边觉得倒是异常的疲劳,若不是棠溪的嗓门大,又接连叫了几声,估计陆垚这会根本是醒不过来的。
当然,陆垚有手机的闹钟可以用,只不过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家里人甚至于是棠溪知道自己有这个东西,毕竟以陆盱的性格来说,谁知道他要是看到手机这东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所以通常情况下,陆垚只在非常情况下会用到手机闹铃,而且基本上都是在自己需要早期时候的情况下。现在知道自己有手机这个东西的,只有潘文一个人,不过,他自然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陆垚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他看向棠溪,说道:“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
棠溪点点头,表示五花肉自己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就等陆垚过去了。
陆垚让棠溪去正厅等候,等着一会儿来人了替自己迎接一下,自己这边收拾了一番,接着就到厨房忙活去了。
既然是开封府三人组和苏轼苏辙两兄弟都来了,自然不可能只做一道东坡肉了。自从穿越过来之后陆垚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越是正式的场合,不管是多么厉害的人物,都会难免有紧张的情绪,这样会严重影响这个人的思维还有智商甚至于是记忆力。
今天把这几个人叫来,主要是为了考察他们裁判还有解说的功力,陆垚可不想到时候弄得一本正经像是在考试一样,那样可真是一点趣味都没有了。而且,本来陆垚自己就十分讨厌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陆垚心中有了一个办法,反正这次只不过是一个初步测试,用不着那么正规,倒不如自己下厨做几个好菜,大家边吃边聊。不过,酒一定是不能喝的,到时候说不定谁喝上头了会出什么状况,毕竟包拯这边可是木头脑袋一个,什么时候在他那里都是有板有眼的。
不光光是苏轼和苏辙,既然是要边吃饭边考察,那自然是要弄一桌好菜出来了。只不过,陆垚此时倒是放弃了西红柿、土豆、还有用辣椒做食材的菜。毕竟虽然说自己之前从车里拿出来的存货还有一些,不过也不能无节制的挥霍,在真正种下这些东西之前,还是要控制用量的。
于是,陆垚开始用厨房当中有的食材开始忙活了起来,另一边,福伯也赶来帮忙,开始制作酸梅汤。福伯是严格按照陆垚所说的标准配置的酸梅汤,所以口味上不比陆垚弄出来的要差。
这边,正厅内,陆盱正襟危坐。之前已经从棠溪那里知道了陆垚今天晚上要请包拯他们还有苏轼二人吃饭,想着这陆垚此时一定是在厨房忙活,于是干脆,陆盱派了福伯到厨房去帮忙,怎么说福伯还是懂一些厨艺的,棠溪去了厨房,就只能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