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下,罗马尼亚的繁星如坟墓爬满荒原一般散在天际。银白色的瞭望塔上伫立的圣堂士兵守护着这份寂静。奥斯维教授正翻整着记载岁月史诗的蜡黄色的纸,然后再一个看起来同样沧桑的本上写句子。
“这并不是任何一种古代加密方式。”他看着乱如麻的桌面想,努力理清同样乱如麻的思路。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自由的海盗,用后来者不可能破解的方法隐藏自己的宝藏……
突然,他真的如发现了藏宝图一般,先把羊皮纸上的文字誊写到那个本子上,然后来回翻动抄写,把密密麻麻的笔记挤在一块,重复了数十次,那块飘着无限金光的宝藏终于漏出了一丝神秘的面纱。
“是这样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在最后的喃喃自语中,奥斯维教授慢慢端起他的背包,惦着脚走出了帐篷。
而此时,我正躺在一块可以称之为“床”的木板上。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对士兵而言,一块毫不掩埋上面镶嵌的钉子木板要胜过柔软而无力的思梦床。
而教授本上潦草的德语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不停的把我从梦境中拉扯回现实。
“德古拉生前曾饮用人血,他饲养哄血的人……”
“一个神秘旅者冲进了圣地,所有永夜的圣徒都在此殒命……”
“弑君者命不久于……耶门用长枪贯穿他的身体”
如幽灵一般的文字绕来绕去不肯离开半步。有那么一刹那,我似乎回到了那个剑与魔法的时代,在一场华丽的宴会上,一个身穿白色风衣的刺客倾泻近手中的红酒,挥剑斩向德古拉……
这时,身体仿佛触电一般惊醒,只有嗡嗡作响的脑子告诉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很久没有做过那么累心的梦了,从头到脚都感觉冷汗与骨骼肌一同作响。但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当我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时,却发现教授的半个身子已经离开了帐篷。他在那驻足了半分钟,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而透过门帘的缝隙,外面还是黑夜。
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在我心头敲起了鼓。直觉告诉我,必须悄无声息的跟上去。经验告诉我,面对未知,相信直觉。
银白色的设施泛着月光,散发出无限寒意。军营中看不到那些穿着外骨骼屹立的圣堂士兵,只有高耸的瞭望塔上有两个士兵倚着栏杆熟睡。没有巡逻队,只有一架嗡嗡作响的武装直翼机打着探照灯,这种戒备松懈到让人怀疑的地步。
“也许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戒备。”我环顾一周后心里默念,并没有看到摄像头。就紧跟着奥斯维教授,后者并没有发现我。但没过多久,我们就进去了茂密的罗马尼亚森林,这种地方最不适合跟踪了:一只狐狸踩过树枝的声音就能让人进入一级戒备,偏偏这附近还静的出奇。
果不其然,奥斯维教授头也不回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可能独来独往的性格已经让他仅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意图。在几个大树间左右横窜了,几次,转到一棵看起来有三英尺宽的大树后面。我贴着树挪到了一侧,刚把头探出去,一只大手就狠狠地拍在了左肩上。意料之中,我转过身来,正视教授那张愤怒的脸。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怒气冲冲地问,短胡子都直发抖。
“什么?”我用很吃惊的语气问。
“为什么要在那鬼鬼祟祟的,跟监视一个被流放的犯人一样。你可以直接走过来的,你不信任我。”
听到这,我笑道:“那你就信任我吗?”
“我告诉了你那么多事,就跟讲睡眠故事,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