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欣喜不已,握紧了拳头:“我立即修书一封,请陛下支粮草以援前线,并告知关中诸事!”
——
司马昭南下的速度,是按照牛马舟车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乐嘉城的,当他率领亲卫入营,掀开军帐,一眼就瞧见了奄奄一息的司马师,不禁心神大震,缓步走了上前,泣泪道:“大哥,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司马师微微睁开眼来,看了眼比自己小三岁的司马昭,轻声道:“不碍事的,我已等了你几日,唯恐兄弟二人不得会最后一面。”
“大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知晓情况了,王凌所率的淮军在我眼中,便如同瓮中捉鳖,给我一点时间,必然诛尽淮南叛军,摘下文钦父子的人头来给你。”
司马昭心为之触动,热泪已流了下来。
他本来是想装模作样的哭一场,而如今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伪装的还是真情流露,想到这么多年来兄弟间的情谊,不免悲从中来。
司马师虚弱地头颈不能弯曲,目光呆滞望着床帏,此时他的左眼已盲,眼前的世界也成了半明半暗,低声道:“昭儿——你,你站到右边来。”
司马昭连忙绕到右边的床沿,司马师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庞,沉思稍许,对汲布道:“去把桃符带进来。”
汲布领命应是,跨出了军帐,很快就抱着司马攸走了进来,他小小的身子躺在汲布的臂膀里,便如同一个小荷包。
汲布将司马攸轻轻放下,后者趴在床沿,轻拽着父亲的衣角。
司马昭反应过来,暗想:“大哥是要把司马攸托付于我。”
他瞥了眼司马攸,心情非常的复杂。
从血缘上来说,司马攸是司马昭的亲生儿子。
而在法理上的角度出发,司马攸是司马师的继承人,司马昭只是他的叔父而已。
司马攸非常懂事,轻轻地喊了声:“叔父。”
他嘴角直抽搐,点头道:“桃符几个月不见,又长大了许多。”
司马师恍忽了好一会儿,轻声道:“我若是死了,卫将军之位由你代之,桃符今后就拜托你照料了,他虽是我的养子,却也是你的亲生骨肉过继来的。”
司马昭点了点头,郑重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桃符的,卫将军之位我只答应暂代之,等桃符长大成人,便会交给桃符。”
司马师听到这里叹了口气,作为兄弟他又如何不知司马昭的性格呢?
只怕最后还是会把自己留下的政治遗产全部侵吞殆尽,司马攸能保住性命活下去,为自己保留香火不断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张了张嘴,始终不再说出话来,暗想:“我司马家一步步走到今日,铲除曹爽的同时也得罪了宗亲跟群臣,已到了没有退步的余地,只有继续向上爬,迁移魏鼎,笼络人心,最后由我自家取而代之。唉,曹操当年欺人孤儿寡母,曹丕逼汉献帝禅位,早晚还是要由我司马家再上演一出的。”
事实证明,司马师猜得不错,司马昭浑然没有把司马攸当一回事。
兄弟二人同时想到了改朝换代的大业,司马昭心中窃喜不已:“大哥这一走,我名义上暂代,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潜移默化,逐再个拉拢瓦解,司马攸最多封王而已,帝位终究是要留给我这一脉的。”
魏营内的诸将都瞧得出来司马师的身体逐渐恶化,全部围在左右,寸步不离。
直到次日的午夜时分,司马师在一声惨呼中逝去,时年仅四十二岁。
自司马昭之下,钟会、王肃、傅嘏等人痛哭不已,在军营中为司马师缟素,简单的做了一场丧事。
灵堂前司马师躺在棺椁中,钟会伏在司马昭身侧的地上,两人同时侧目,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间心意相知。
司马昭屏退众人,执意一人为司马师守灵即可,诸将身在前线,要以处断国事为先,私事在后,早点回去歇息才是最大的尽职尽忠。
这番话说出来,将士也只得各自回营歇息。
直到后半夜,钟会悄悄地走到了司马昭的身后,低声道:“公子,大业可期。”
司马昭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已充满了肃杀之意,澹澹道:“此间是我兄长灵堂,有什么事改日再议。”
钟会心中一凛,忙道:“是,是——在下有些得意忘形了。”
司马昭低声道:“你且听着,我兄长虽已不在人世,可幕僚宾客俱在,以及兄嫂为泰山羊氏,全都是站在司马攸这边的,我不可与其人硬抗。现在他年纪尚幼,少不更事,由我暂代而处事,嘴上自然也得说好听点,是为了桃符长大成人后能顺利接手,这中间便是拉拢人心的机会。”
钟会自然也想得到这一环节,只是不好明说,眼看得司马昭先讲了出来,也跟着附和几句:“公子足智多谋,每一步的谋划都算无遗策。”
司马昭露出自嘲之色,他已不知这几日以来,受到了多大的煎熬,而最终又归于一个完全理智的政治家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