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瞥了眼钟会,两人互换了个眼神,大有莫名的意味。
这也是司马昭的机会。
他明白兄长的眼疾如此严重,连日忙于军政事宜,又缺乏休息,现在又要亲征王凌这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对身体的损害可想而知——
….司马师左眼包着纱布,两人站立的位置,又恰好在其盲区,并不能瞧见这个小动作,心中全然只想着讨伐王凌的事宜。
他目光转向钟会,一只右眼便把钟会给吓得心头一颤,还以为司马师发现了什么,忙道:“卫将军有何吩咐?”
司马师平静地道:“士季有何见解?此时的王凌从拨得的兵权便有了五万劲旅,又算上文钦新募之士,总兵力恐不下七万人。淮南、合肥两大重镇,现在合肥遭受吴军大举进攻,我军不灭王凌无法支援,该当如何?”
钟会稍微松了口气,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正色道:“下官认为,如今形势非常被动,王凌率军一旦跨过淮河,急速行军,深入中原六百里,很快就能抵达洛阳。”
这个道理,司马师如何不知?点头道:“接着说。”
钟会心中大定,思维也大胆放飞了,指着悬挂地图中的“乐嘉”一处,沉声道:“王凌一路过关斩将,必然势如破竹,我等可命乐嘉的守军强行拦截王凌的脚步,只要拦住了动向,再征调泰山兵马支援乐嘉,王凌强攻不得,速战速决的劲头大丧,必退至项城一带。”
司马师听罢也觉与自己的见解相同,点了点头,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士季与我随军出征,简直是不二人选。”
钟会忙道:“不敢当,下官也只是依计行事罢了。”
司马师眼中闪烁着寒芒,遥望纵横来去的地图,哼了一声:“王凌老贼,此战必死无疑。只要这场战争胜了,先诛杀王凌,再杀楚王。并且以楚王为鲜明的例子,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将曹氏各处的亲王都押至邺城关禁,保证陛下的安危。”
自从司马氏登台以来,不仅铲除异己,诛灭曹氏,拉拢人心,更致力于如何以最好的借口把亲王都控制住,是以一直在等待这个借口。
司马师可从未想过,谋反的人会出在王凌身上,这是父子三人都未曾设想过的局面。王凌作为名门望族之一,利益上跟士人是趋同的,虽说曾受过曹爽的恩惠,可司马懿念在他的名声在外,并不选择拿他开刀,而是把蒋济死后腾出来的太尉一职让给他。
当然,造反也就罢了,司马师并不在乎,最致命的是王凌手中握有数万人马,还是被这老东西给忽悠去的,如今还要大费周章的发兵平乱,其郁闷可想而知。
司马师进行了统筹部署,以自己与钟会率领三万禁军向寿春杀去,先由王肃前去乐嘉掌兵,傅嘏则向泰山调集兵马,又各据三万人。
这三路大军统筹为九万大军,由司马师亲自督战,为的便是一举把王凌给瓦解了。
当日,洛阳百官相送,司马昭含泪相送,双袖一直挡在脸上拭泪,感情上也是半真半假。
司马师被他这出哭戏给弄得懵了,只是笑了笑,生性凉薄的他不是一个会落泪的人。当然现在左眼有疾,真想落泪也得强忍着,反而伤口换药麻烦。
….司马昭早已问过御医,兄长眼睛中长得的瘤子刚割去不久,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此番万事操劳,司马昭有意或者无意地寻其他事做,不与其分担,暗想:“大哥此番出征,凭他的能力出众,手下良将如云,想来诛灭王凌不是难事。只是眼睛必然落下病根,现在父亲年事已高,要是没有大哥的话——”
后面的事情,他不敢往下想,可司马昭明白有兄长在,就轮不到自己。当初高平陵事变前,父亲就是为了观察二人知道后的心情,特意躲在门外偷窥,兄长气定神闲,一睡到天亮。而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立即就高下立判。
司马懿对司马师青睐有加,出兵伐燕之际,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其次是三弟司马孚,然后才是他司马昭。
虽然现在的司马氏还是处于士族阶级,家族倒是不在意嫡长庶子之分,完全是以贤为主,只推举有贤德有能力者为全族之首。可随着逐渐的渗透与滋长,司马家必然要触碰皇权,实现移鼎改朝换代的骤变。
司马师这边调动大军直扑寿春,文钦也率军跟王凌会面,组建不久的两万人马由两个儿子文鸯、文虎率领,父子三人一齐进了王凌的军营。
王凌笑着出来迎接,文钦跟他同在扬州就职,已经是老相识了,唯独他的儿子未曾见过。只见文钦昂首阔步地进来,身后的文鸯、文虎生得高大威勐,虽然脸上稚气未脱,可身形便如移动的铜墙铁壁般,令人望而生畏。
他顿时愣住了,牵着文钦的手,笑道:“仲若你可终于来了,老夫跟楚王殿下那是对你日盼夜盼。”
文钦受宠若惊,忙道:“太尉可折煞我了,听闻太尉要起兵伐尽司马氏,末将心中千百个寻思,也当为国家大业出一份力。”
王凌哈哈一笑,随即目光望向了文鸯,不动声色道:“这个少年人是你的儿子么?”
文钦点头道:“正是犬子,大者文鸯,小者文虎。”
王凌对他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笑道:“虎父无犬子啊,小小年纪,气宇之间便有大将风范了。”
文鸯腼腆一笑。
众人拜见了寿春名义上的统率曹彪——军中的吉祥物后,众人也没当一回事,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盘踞寿春的数万淮军,只听命于王凌跟令狐愚。必要的面子工程寒暄后,便开始筹划渡过淮河的事宜。
王凌这段时间以来可没闲着,早已准备完毕,以令狐愚、文钦为两路侧翼,先行渡过淮河,一路深入中原,强行推进,首当其冲便是进攻乐嘉城。
王广捋须道:“司马师所调动之兵,必然比我们多,现如今跨越淮河,不过瞬息之事,司马师必在乐嘉城设下重防,我们需要把乐嘉城强攻下来,若是攻不下,泰山一带的人马会就近前来支援。如不能强攻,则退守项城为根基。”
众人皆服其大略,这样的稳打稳扎的进攻方式,最为稳妥,司马师的包围圈如大网般扩散开来,淮军若不能速战速决,一来人心涣散,二来也会被堵死切断粮道。
.
令狐冲啊冲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