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不解其意地挠了挠头:“王上——这,臣实在不明其意。”
他心下好笑,暗想:“姜维一生最大的克星,估计就是邓艾了。幸好现在历史轨迹改变了,邓艾成了我燕国的大将军。”
略微思索,公孙修询问道:“士载对蜀地可有研究,倘若易地而处,由你携数万大军伐蜀,当如何用兵?”
邓艾愣了一愣,没想到燕王居然问这个问题,当即摇了摇头,道:“若从纸上谈兵来说,数万人马不足以灭蜀,当须另择一位才能不在姜维之下的将领出兵剑阁,吸引姜维率领蜀汉主力。臣则率数万人马走间隔百余里外的阴平小道,先破了涪城,连下绵竹,逼近成都,刘禅昏庸之主,面临大军压境,必然惊慌失措的投降,那时蜀汉的基业就此灭亡。”
公孙修嘴巴张了张,虽然这一灭蜀大战的过程,他早已在史书上读过,可听邓艾三言两语口述如何灭蜀的全过程,仍是震撼不已。
原来你早已想好了如何灭蜀的全策略,公孙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脱口而出:“士载啊士载,此等绝顶天才之构思,唯你一人如此敢想,你简直是为灭蜀而生。”
邓艾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被燕王如此夸赞,不禁腼腆一笑:“王上过誉了,臣所言是极冒险的策略,且不说行走阴平小道,路上崎区坎坷,数万人马从阴平至成都,期间掉队、战死、走失的士卒有可能十去**,最后能剩下数千人抵达成都,还得托付于刘禅昏庸,兢惧下出城投降。若是刘禅不降,坚守到底,待姜维分兵自剑阁返回成都施救,则不可能促成大业。”
公孙修听他这一番天马行空的思维,加上缜密的分析,心中感慨不已,暗想:“诸葛亮师徒一生谨慎有方,若论才学庙算,姜维当与邓艾不相上下,可邓艾最为突出的一个长处,便是敢于冒险。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行军路线穿阴平小道而过,逼降了刘禅,成就了灭国之威。倘若刘禅不降,那么邓艾的结局可能就是死了。”
….邓艾见燕王陷入沉思,颇为好奇,小声道:“王上,你怎么了?”
“没事——”
公孙修扼腕长叹道:“你这番话如醍醐灌顶,给了孤莫大的启发,万事万物,皆不可能有全策。事若待全策无虑,随便一个庸徒也可灭蜀镇吴霸魏,又何须什么军事天才、奇才呢?此谓之事到万难须放胆。”
两人互换了一番心得,均有所获。
次日天明,邓艾率领前军抵达徐无山,应司马懿之邀,两军抵足而谈。
魏军一字排开,法度严谨,旌旗分布,各类弓弩手、步骑兵、刀斧手的协调配合,隐隐间都暗合兵法之精髓。
邓艾率军前来,望着司马懿的治军,心中也不禁佩服,暗想:“多年未曾见得司马公,用兵依然如神如妖。”
回望后方的燕军大阵,依稀间与魏军的方阵有六七分相似,邓艾又是长吁一口气:“当年受司马公的点拨,数年间我虽有精进,却始终脱离不出他的法度,万变不离其宗。”
虽说双方此时为仇敌,但邓艾对司马懿尚有三分感恩之念,不管怎么说,当初他当了近二十年的屯田令,恰逢那年上报粮食产量时曾到洛阳汇报,得到了司马懿的赏识,被安排进军中,准备磨练一番再行升职,是以随军伐辽东。
而后续的情况,当真如同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邓艾为救司马师豁出性命,被燕军俘获,无意间受其赏识,一路提拔成了大将军,有了今日的地位。
正思绪间,魏军里走出中军大麾,司马懿在亲兵的拥簇下,出现在两军之中。
双方先是命人再三谈好会谈位置、参与人数后,邓艾与司马懿同时策马上前,于两军阵中,双方各六人共十二人,隔着两个马头距二十步交谈。
司马懿瞧着邓艾,微微一笑,喜怒难以辨别,轻声道:“士载,阔别多年不见,念思昔年,犹如昨日啊。”
邓艾矜持地笑了笑,望着须发皆白的司马懿,朗声道:“司马公也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
“老了,老夫年迈了,看不清天下大势——”
司马懿故作玄虚地道:“当年老夫一念之失,兵败致使士载被俘,公孙修放归俘虏,大小官吏军士都舍得放出来,唯独不放士载,使我失了一位栋梁之才。”
邓艾听到他这样说,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司马公可不要误会了,吾当年为救司马师出了重围,才被燕军所俘。即便被俘后,依然守节如常,不假以媚色。是燕王礼贤下士,万般劝降,吾遂以此性命供燕王驱驰,虽死无恨。”
司马懿对此事多年来耿耿于怀,他早知邓艾是大才,可还没来得及提拔,已为燕军所俘,后来燕军释放的俘虏中又无邓艾,认为邓艾极有可能战死沙场,随后不了了之。
而当他第二次听到的消息时,邓艾摇身一晃成了燕国大将军,为公孙修东灭高句丽,西抗曹爽,风头一时无两,举事皆知。
….司马懿澹澹道:“当年士载为求生乞降也罢,受公孙修恩情也罢,如今天下形势,诡谲多变,燕国不过是弹丸之地,早晚灭亡。你跟随我数年之久,也颇学过一番兵法韬略,应当明白最后统一天下的,惟有魏国。你若自愿归魏,我可上奏天子,为你求得封侯拜相之位。”
这话并非虚言,魏国皇帝曹芳都在司马懿的掌控中,他要是开了金口,封侯拜相也就是由皇帝玉玺盖个章就能批下来。
邓艾闻言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司马公请回吧,你若是要交战,在下随时奉陪。至于往昔的栽培之情,深感其德,我也于当年拼死挽救司马师,还了这份人情。你我当年名为师徒,如今各为其主,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既然如此,旧事母提,师徒之名,就此泯然。士载不必认为负我,我已不负士载,今日恩断义绝,他日鹿死谁手,你若是要战,我自引兵跨越徐无山,要是我不幸死了,你能在每年的祭日过来看一眼,烧上三柱香,我也可瞑目了。”
司马懿静静地听罢,也知邓艾所言非虚,当年若不是邓艾拼死突围,大儿子司马师恐怕早已死于辽东。对于这一点,便算是他此时念及也觉两两相抵,再无余恩余仇。
之所以说这一大番话,意在逼迫燕军决战。
邓艾听到“你若是要战”五字,便知司马懿从头到尾的感人肺腑之言,不过是为了逼双方进行决战而已,根本没有半分昔日之情,不禁哈哈一笑:“司马公说来说去,不过是想逼我出兵罢了,何须兜这么大的圈子?那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司马公一声,我不藏着掖着你也能看得出来,我等今日效彷的便是青龙二年之际、诸葛亮第五次北伐时的司马公。”
司马懿听到这里,果然印证了当初的猜想,不禁大怒,暗想:“吾视当年拖死诸葛亮为平生得意之作,不意今日却被这黄口小儿奚落。”
然而他此时最恨的便是,当年自己的拖字诀用到了极处,愣是在渭水之滨与蜀军对峙百余日,坚守不出。不论诸葛亮如何激就是不出,司马懿知诸葛亮命不久矣,硬是把诸葛亮给拖死了。
而现在,燕贼居然要学当年的自己。
司马懿哼了一声,笑道:“照猫画虎,按图索骥,士载要想学昔年的我,却浑然忘了我并非当年垂暮将死的诸葛孔明。”
邓艾近距离观察了司马懿的气色跟声音,也知这副模样短时间耗死是不可能的,他澹然一笑道:“不敢,司马公虽然年迈,却有廉颇、黄忠之勇。俗语云:‘君子绝交,不出恶言’。我在此祝司马公长命百岁,您自不可能如当年的诸葛亮般,被我们给耗死——”
说到这里,拉长了声音:“只是这天下形势,无日不变,就怕司马公耗得起,魏国的江山社稷耗不起。”
三国新势力:辽东我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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