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楚王莫急。”
张式胸有成竹,对曹彪的内心挣扎了如指掌,压低了声音道:“以兖州刺史、太尉手中的兵马自然不够,可是王太尉常年镇防东吴,最近几年来,吴国有屯兵犯禁的动静,王太尉可假借讨伐东吴之名,向朝廷要得兵权,再率军反扑司马懿,以此方法,则必可攘除奸凶,再定都许昌,以谋全局。”
“好计策,骗司马懿先把刀递过来,我们再以对方之刀,除掉了对方。”
曹彪哦了一声,顿时来了兴趣,他作为曹操之子,颇得几分奸雄的诡诈之术。听了张式的解释,王凌这招声东击西倒是没有任何的毛病,只要司马懿愿意给出兵权,王凌等人深耕兖、扬二州,盘踞根深,以拥立新帝之名义,就能打司马懿措手不及。
张式起身避席,一揖到地,朗声道:“使君谢王,天下事不可知,愿王自爱。”
曹彪点了点头,伸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三下,笑道:“你且回去禀报,就说本王应允了。”
张式大喜,当即拜谢离去。
曹彪站起身来,想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闲养王爷,就如牲畜般圈养,当年还因为进京犯了禁令,被削了三个县的封地,对曹丕父子的刻薄寡恩恨之入骨。
不仅是削扣封地,还频繁的迁徙,就曹彪一人都改迁三回,从汝阳、寿春,再到如今的白马县,对宗亲兄弟的防范之深,溢于言表。
望着天边掠过的白云飞鸟,不禁低声吟道:“盘径难怀抱,停驾与君诀。即车登北路,永叹寻先辙。”
这首诗是他自己于黄初四年与东阿王曹植分别之际,伤感而作的。
曹彪在厅内踱步,忍不住冷笑道:“曹丕啊曹丕,你刻薄寡恩,恨不得把众兄弟千防万防到囚禁大牢中,这下好了——宗亲旁系、权臣轮番节制大权,你那好孙儿年仅十五,便如同傀儡般给曹爽跟司马懿任意拿捏。”
他虽已年过半百,心中仍记着当年之恨,心想宗亲无实封,几乎没有实权可言,大大小小的封地便如同圈禁,说句不好听的,曹爽跟司马懿任何一人就算篡位了,他们这帮王爷除了干瞪眼瞧着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与此同时,陈超终于通过以颍川陈氏的身份,得到了一个面见令狐愚的机会。
对于公孙修来说,辽水以东,他几乎无所不能,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而到魏国则就不行了。
自东汉以来,门阀势力便一直在增长,滋生无数的名门望族,累世公卿之家,根本就看不起寒门子弟、布衣的下等人。而曹丕为了顺利称帝,把大量的汉臣变为魏臣,采纳了陈群的九品中正制,这套制度默认了世家大族当官的权力,也是一种实质意义的妥协。
东汉的忠臣义士再多,难免对这样的制度动心不已,自然也就支持曹丕篡汉了。不仅是魏国,其实就连蜀、吴两国的世家大族,都羡慕曹丕的这套制度。
陈超虽然跟陈群是隔了老远的同宗同族,可毕竟是颍川大族,令狐愚虽不知他是谁,可也卖了个面子,抽空约见这个青年一面。
令狐愚坐在堂内,陈超快步走进来,一揖到地:“晚辈拜见兖州刺史。”
“请坐。”
令狐愚呵呵一笑,对他瞧了几眼,暗想:“陈超——这个名字,以他这个年龄,同辈之中似乎没有听过。”
在高平陵事变中,陈泰助力了司马懿的诱骗曹爽之计,事后所得的封赏极为丰厚,颍川陈氏也算是站在了司马懿的阵营。
陈超刚一落座,便道:“晚辈知兖州刺史正在忧心何事,故而特意从东边来。”
令狐愚一愣:“东边?”
“不错。”
陈超微笑道:“晚辈是从辽东来的,奉燕王之命,特来会见令狐刺史。”
令狐愚登时脸色一变,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温文尔雅,勐地站起身来,“呛啷”一声,长剑已拔在手中。
“有什么目的,别耍花招。”
陈超纹丝不动,任由他的长剑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笑道:“令狐刺史切勿动怒,且听我说完,在下不是刺客,确实是颍川陈氏中人,也确实是燕王派来的。”
令狐愚冷笑数声:“颍川陈氏清名,阁下公然败坏,竟然投靠了燕贼,数典忘祖。”
陈超澹澹道:“良禽择木而栖,非君择臣,臣亦择君,此乃公论也。”
令狐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与公孙修素不相识,居然派了个使者过来暗中会面,不知意欲何为?冷笑道:“通番卖国倒也有理了?”
陈超道:“比起令狐刺史虽然忠心,却是以准备另立新君的方式来自证,晚辈可就比不得了。”
令狐愚听到“另立新君”四字,不免大吃一惊,持剑的手臂都在颤动了,此事就他本人、舅舅王凌、楚王曹彪等数人知道,决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目。参与者更加谨小慎微,唯恐露出马脚,自不可能张扬,为何燕国会知道?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陈超为何剑悬于颈面不改色了,手里握着把柄,自然毫不畏惧。
令狐愚把剑收回,“刷”的一声回鞘,动作干净又利落,他脸色严肃的坐下,询问道:“阁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要闹个鱼死网破?”
陈超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当然不是鱼死网破,我等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今番前来乃是奉燕王之命,助令狐刺史光复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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