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杨祚背靠大树的盘腿而坐,正色道:“我们若贸然介入,两人说不定会以大局为重不再交战,先让他们厮杀一阵,我等再行出兵。”
邓忠苦笑道:“他们若是再慢几日自相残杀,我等可就要因为缺衣少食变成流寇了。”
杨祚哈哈一笑:“那倒不至于,只要命南岛的守军携辎重而来,便能解决。就是担心田豫察觉后增兵救援。”
在得知了掖县内正发生大规模的内乱,杨祚也打起了精神,命令全体燕军披甲持戈,并且饱餐一顿,迅速向掖县进发。
韩升也没想到会陷入这样一场混战的规模,只瞧着的魏军互相劈砍、扭打、翻滚,浑然没了之前的精锐战力。他暗自想到:“掖县本就兵少,现在又互相厮杀,再这样闹下去,援军未至,白白便宜了燕贼。”
混乱厮杀声中,程培瞧见韩升呆滞的站在一旁,提剑便冲了上去,长剑往他胸膛上刺去。
幸好远处的亲兵喊了一声,韩升反应过来,慌乱中向右晃了一下,长剑没刺中心脏,倒是刺中了他的左臂。
韩升惊恐交加,手臂鲜血长流,眼看着程培又是一剑劈来,当即横剑拦挡。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留情,皆奔着至对方于死地的目的。
程培毕竟是习过武艺的,又胜在年轻,体力充沛,很快就把韩升逼至绝境。
韩升体力不支,招式已老,深知斗下去必败,当即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从石阶滚了七八圈,脸上紫一块、青一块地躺在地上。
程培大喜,快步向前,俯身准备把韩升拧起来的时候,突然小腹一阵剧痛,肚子上已被一柄匕首给刺中,直没入柄。
他“砰”的一交坐倒,双手捂着腹部插着的匕首,鲜血自指缝中溢了出来,不敢置信地喉头咕咕几下,兀自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
韩升冷笑一声,拾起地上掉落的长斧,慢慢向他走来。
程培只觉眼前所见之物都涣散了,“砰”的一声倒下便不知人事。
也还好他死得一了百了,没有更多的痛苦,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被砍下。韩升提头在手,脸上满是淤青跟鲜血,他大声道:“程培已经伏诛,尔等速速停下,不可再战!”
交战中的魏军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一回头,程培已横死当场。
左臂系着白巾的魏军也垂下了脑袋,下意识的解开白巾,丢在地上。
韩升嘴唇不住的颤动,低头瞧了眼程培的首级,意兴阑珊地丢在一旁,靠着女墙一交坐倒。
亲兵赶紧上前为他包扎左臂的伤口,一边手脚麻利的包扎,一边询问道:“韩长史,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升沉默不已,过了半响,长吁一口气,这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开城投降燕军吧。”
亲兵不禁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无语道:“韩长史,咱们——咱们真要降了燕贼?”
韩升苦笑一声,左臂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淡淡道:“你自己想死,可别带上旁人,再满口‘燕贼’、‘燕贼’的喊着,可小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