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令整个掖县自夏侯玄以下到走卒贩夫,都感到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一连七日,每日都有燕国的船只靠岸,每回都是三千人开拔进入燕军大营,截止十日内增兵九次。
夏侯玄嘴唇发颤,不知所言。
程喜等人也是脸色苍白,吓得几夜没睡好,脸上挂着黑眼圈,苦笑道:“将军,意如此推算,燕贼已经增兵了二万余人,此时恐怕已有三四万大军了。”
夏侯玄皱眉道:“这不大可能,按理说燕国不过数万大军而已,我大魏水陆并进的伐辽,大将军此时正率七万劲旅,走幽州进攻辽东,不日即将抵达。燕贼不把主要兵力布置于辽水,却向青州不断增兵,这恐怕不合常理吧?”
程喜腿肚子直打颤,颤声道:“这个——下官猜想,就是不合常理,才恰恰与常理相合。燕贼素来狡诈,什么鬼点子都用,越是离经叛道,反倒是越正常。”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倒有不少人同意。
燕贼只有不正常才是正常的发挥。
夏侯玄有种落了空的念头,也觉这话不错,不由得苦笑一声:“若是真是如此,那咱们可就当真失策了,敌军兵力与日俱增,八十里外敌军如潮涌一般,现在连城中百姓都惊骇莫名。”
程喜道:“这也怨不得百姓,每日都有增兵的消息,燕军一天比一天多,只盼田太守——他,他能回援来救,否则陷入包围之中,情况就不大妙。”
夏侯玄心中不禁一沉,此时调其他驻县的兵力属于杯水车薪,向朝廷求援发兵又显得自己无能,再一个重要原因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目前唯一所能使唤的,是田豫手下的三万精兵,只有舍了岛链,火速回援掖县,才能解决当前的难题。
夏侯玄也明白这是万不得已才能干的事情,皱眉道:“不可,田豫攻南岛,难得有如此收复的良机,若是退兵回来,那就前功尽弃了。撤军也会被敌军从后追击,岂不是危险重重?当此境地,还是召徐培把黄县的三千人再带回掖县,命他速速回援。”
说到这里,不禁顿了一顿,“这也是弃车保帅的不得以为之,黄县可以失守,掖县不能丢。”
“可这——”
程喜还想再据理力争,只好收敛了气势,苦笑道:“下官遵命。”
沿岸,燕军大营。
此时的柳志也不好过。
所谓行军打仗四字,“行军”二字犹在“打仗”二字之前,可见其艰辛。
手底下只有七千人马,每日分成两拨人轮休,趁夜三千人偷偷的出营,次日再高调的回营,每日所走的路程来回在四五十里,也好在是轻装简行,若是携带辎重这样的行军早就崩溃在路边了。
即便如此,两拨人来回轮休的奔波,就为了演这一出大戏,都累得苦不堪言。
柳志甚至觉得,若是魏军突然劫寨,凭借累得不成人样的燕军,恐怕挡不住三千人。
为了施行疑兵之计,示敌以强,也顾不得兵卒疲累不堪,反正在夏侯玄等人心目中的幻想,此时此刻的燕军大营已藏有三四万兵马,又怎会想到实际上只有七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