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似乎对“没有父母”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顺势追问了一句:“你说的世界,指的是地球吗?或者还包括了与地球相关联的其他维度?又或者,指的是更大的范围?”
“你很聪明,也知道了许多真相。”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向前哂笑道:“不说就算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请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应该属于乌列的声音对向前的态度出乎预料地客气;但是向前也无意深究。
“我尝听闻,是上帝创造了世界,尤其是创造了人类;但是另一些渠道得知,上帝没有创造生命,而是为智慧生命创造了灵魂。请问,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这很重要吗?”乌列反问,“人类何须关心生命与灵魂的来处?真正需要关心的理应是去处。就如同你,也并不关心自己来自何方。”
“灵魂的来源对我来说确实不是最重要。我提出这个问题,只想确认一下上帝对灵魂属性的权威。”
“此言……何意?”
“我有一些关于灵魂的困惑想要请教上帝,但是很多人——也包括一些生活在异维度自称为神的家伙,他们说上帝早已经失踪了。”
这句话之后,向前久久没有等到回音。
“那我换个方式来问吧;听说天使们都已经陷入沉睡了,但是天使长阁下还能在人间留下信标与信徒沟通,可见传言不实。天使们真的都睡着了吗?”
这个问题同样没有得到答案。
“看来这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向前心下了然,“算了,既然找不到上帝,那么天使长阁下能够为我解惑吗?我亟需灵魂领域的知识。”
与前一个问题的沉默以对不同,乌列再次开口了:“我侍奉上帝,蒙主赐予权柄与重任,但灵魂一事不在我的职责之列,我一无所知。”
对这个答案,向前难掩失望。正面的几个问题没有一个得到满意的回答,他觉得只能另辟蹊径。
“那就说说你的权责吧;天使长乌列阁下,为何你身为天使,《启示录》的记载中,却说你的权柄之一是执掌地狱之火呢?”
“地狱之火本就是上帝之怒火;索多玛与蛾摩拉就是被怒火所毁灭。只不过有一部分火焰随复仇之灵降临人间后,被人间罪孽所污染,最终被魔鬼窃夺,而平添地狱之名。”
“原来如此。”向前似乎相信了这个说辞,而且乌列的解释似乎也和他对复仇之灵的解析结果对应得上。
“不过有些事情还真有些奇怪;上帝的怒火被地狱窃夺,上帝创造的灵魂又会与地狱维度产生共鸣,于死亡后主动投入地狱,壮大地狱的力量。上帝与地狱之间的关系如此密切,真叫人无所适从。”
“此乃谬论!”乌列驳斥道,“天堂与地狱,本就是善恶之分野;上帝导人向善,但人性中贪鄙污浊深重,所以才有了天降怒火与滔天洪水。地狱本质而言亦是惩戒之地,与水火之灾并无不同。”
乌列说地义正辞严,向前听得百无聊赖;“《圣经》故事就不要拿来说与我听了。阿戈摩托给卡玛泰姬留下的典籍中对这些事情的记录我都看过了。”
乌列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来又是白跑一趟,瞎耽误功夫。以后有机会再见,天使长阁下。”向前嘟囔着离开了洞窟,很快又离开了修道院。
脚步声渐渐消失,冥想室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这份平静没有保持多久,一股阴风不知从哪个角落刮起,在冥想室中央骤然聚合。
风过处,一个穿着考究、满是老派绅士风范的人影出现在天使像前。冥想室里幽暗的烛光照在来人身上,在地面上拖出一道变了形的阴影。
“乌列,我的兄弟,很高兴你履行了对我许下的诺言。”
“我只不过是对他说了实话而已。”木雕的表情活了过来,乌列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冥想室中,“墨菲斯托,你如此关注这个年轻人,究竟意欲何为?”
墨菲斯托转动着手杖,高兴地说:“那些事与你无关。”
乌列没有继续追问,他提醒道:“我已经做到了我的承诺,你呢?”
“放心,我的兄弟。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信守诺言。”墨菲斯托说,“等到一切结束,复仇之灵的力量就全部奉还。你很快就能完整掌握上帝之刃;并且在人间重塑天堂的信仰。”
“上帝之刃,天堂的信仰,呵……”乌列的声音渐渐虚无,木雕重新化作死物。
阴风刮起,墨菲斯托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前脚才离开修道院的向前,后脚就接到了来自强尼·布雷泽的定位信号。
从废弃厂区到修道院这一路花了向前近一天一夜的时间;看来也就在这段时间里,强尼·布雷泽——或者说恶灵骑士——找到了那个叫丹尼的男孩。
“并不算远。”向前看着发来的坐标,发现对方的位置就在邻近的一座小城镇里。
越野车呼啸着离开了修道院,直奔目的地而去。
而向前不知道的是,另外两支人马一前一后,也正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
嚣张狂妄的军火走私二道贩子卡里根,带着一帮残存的乌合之众,狼狈不堪地驱车奔逃;一边跑一边通过电话与他的幕后雇主联络——他在求救。
而在卡里根一伙人的身后,把他们打得灰头土脸而且仍在紧追不舍的是一个暴躁的漂亮姑娘,以及她所统率的“野性战团”。
莫洛神父送来的情报是准确的,希尔芙几乎一战将卡里根团伙打得团灭,最后只剩下几个歪瓜裂枣跟着好运气的卡里根逃了出来。
现在,所有人正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