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我的建议吗，兰德先生？”向前说，“你现在应该坐上电梯，返回地面同你的伙伴们会合；当然了，可以带上博图和高夫人，既充当你们的战利品，也可以帮马特他们化解同警方的矛盾。”

“这里还有一个罪犯没有被消灭，我不会离开。”小卷毛依然嘴硬，拒绝了向前的提议。

“嘭！”向前不耐烦地在小卷毛胸口推了一掌。

丹尼·兰德倒飞十几步，落地后在地上滚了两三圈，趴在高夫人身旁起不来了。科琳·温尖叫着奔向丈夫，半跪着将他抱在怀里。

“你或许有所误解，虽然是提议，但是我并没有给你拒绝的权力。我最后说一次，带上那两个人，立刻滚蛋，不要给我添麻烦；电梯从这里升到地面需要十分钟，而十分钟后我就会摧毁这个地下空间。”

挨了一掌的小卷毛双眼紧闭，人事不知，终于不哔哔了，被他老婆抱着进了电梯；两个手合会BOSS已然进气少、出气多，也被科琳·温拖进了轿厢。剩下小喽啰的尸体就没人管了。

“确定不离开？接下来和可能就没机会离开了。”向前审视着艾丽卡；在魔法视角下，这个女人身上的生命能量强度如潮水般涌动，隐约和封印内部的生命能量呼应着，如呼吸般一涨一落。

艾丽卡的目光略有迟疑，但很快就坚定起来，坚决地摇了摇头。

向前也不多话，面带冷笑转身朝封印石墙里走去。

随着封印的破碎，原本供应封印的龙骨能量失去了约束，一部分逸散到空气中；这股能量的气息对“黑空”这样的同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啻于瘾君子看到了白面粉。艾丽卡舍不得离开也不足为奇。

石墙之内是一个开阔的地下空间，并不比石墙之外手合会挖出来的空间小。左右石壁上，一排排骨骼整齐地排列着，目光沿着骨骼往头顶上方看，是一条比两三个人合抱还粗的脊背骨，一节节镶在洞顶。而向前所处的空间，自然就是死去“圣兽”的胸腔和腹腔。

虽然是死物，此刻却散发着浓郁的生命能量。

“它活着的时候，应该是同族中相对强大的存在，丝毫不逊于昆仑的‘寿老’，比手合会原先的‘黑空’要强大，同样也比你身上的新‘黑空’更强。”

向前边走边发出感叹，他们在沿着空间向里走了二三十步，却仍未走到腹腔尽头。

艾丽卡已经不想往前走了，她忍不住伸手触摸石壁上的骨节；浓郁的能量触手可及，却游离在她皮肤表面，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丁点都吸收不进去，让她既焦急又泄气。

“现在的你看起来更像‘黑空’而不是艾丽卡，被本能驱使着去追逐其他‘圣兽’的能量。这倒是证明了我的猜测，新‘黑空’的确是‘圣兽’一族的成员。”向前的话让艾丽卡悚然一惊，从原先痴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杀死亚历珊德拉之后，我记起了过去发生的一切，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那些记忆给我的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但某些情节又能触动我，让我感同身受。”

向前微微颔首：“那是因为你在地狱待得太久，所以灵魂有所损伤；手合会并不是第一时间就把死去的你复活，你应该在地狱逗留了好几天。”

“你很熟悉地狱吗？”艾丽卡并没有太多惊讶或质疑的神色，毕竟是经历过死而复生的人，对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也更容易接受。

“有所了解。”

“去了地狱，会经历什么？”

向前沉吟着：“回忆、忘却、沉寂。”

向前每说一个词，艾丽卡就打一个冷颤；她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恶寒正弥漫全身，仿佛此刻再次身处地狱。复活之后，她就不记得在地狱的遭遇，但是灵魂深处铭刻着对地狱的恐惧。

向前仔细观察着艾丽卡的反应，这种恐惧的表现并未超出他的预料，纯粹是普通人灵魂经历地狱后的正常反应，不多也不少。从魔法的角度检测，也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多余的地狱气息。

这个女人背后，既没有魔鬼的垂青与保护，也没有额外的针对与伤害；虽然还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但是大概率没有地狱高级生物介入此事——并非每个人都有科尔森特工的好运。

只过了不到一分钟，艾丽卡猛然从恐惧中惊醒；她警惕地看着向前，脚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试图唤醒你的记忆。”向前淡然说道。用“圣兽”改造过的人，不但战斗力强大，就连意志都比常人更加坚韧，即便地狱的恐怖都无法长时间震慑她。

“十分钟过半了，这是最后离开的机会。”

艾丽卡的心里纠结着；理智告诉她是时候离开了，但是封印空间中浓郁的生命能量萦绕鼻端，又让她难以割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向前冷笑中摇头感叹。他身化魔法，无穷的魔力作为他身体的延伸朝四面八方扩散，感知、浸透着岩层中每一块龙骨；很快，他就探明了死亡“圣兽”的全部遗骸，并用魔力将其团团包裹起来。

魔力的频率在迅速改变，朝龙骨生命能量的频率靠近，很快，两种能量的频率就重叠了；类似物理学中的共振现象在两种能量间发生，庞大的生命能量从龙骨中被“振”了出来，又迅速融入向前的魔力。

在艾丽卡眼中，龙骨表层的晶莹光芒迅速暗淡下去，逐渐变成了与周围岩层相似的颜色。她并不清楚这是骨骼以百倍千倍的速度加速石化，但是她知道，龙骨的能量正被抽离、吸收。

那是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能量，如长鲸吸水般被向前吞噬。

不，这本该是我的！

艾丽卡在心里呐喊着，但是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抗议声。向前身上的魔力正以生命能量的频率涌动着，那是她体内新“黑空”最熟悉的能量形式。

来自一个强大的、无可匹敌的强大同类的威压，不但让新“黑空”无力抵抗，也让艾丽卡感同身受，几乎要匍匐称臣。

生命能量在空间里肆虐，能量风暴刮过艾丽卡的身体，也有少许能量穿透皮肤渗入她体内；不同于此前触手可及却始终隔阂，这些渗入体内的能量更加活泼，竟然主动融入了她的身体。

精纯的生命能量化作热流在她身体里流动，得到滋养的“黑空”发出欢快的嘶鸣，嘶鸣声通过她的声带化作难以遏制的呻吟。

看着能量风暴中心的向前，艾丽卡的记忆越发明晰，其中一段与黑夜、泉水、繁衍有关的回忆越来越清晰，记忆中那股熟悉的渴求欲望正悄然勃发。

她越发想要重温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