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四章 一点历史遗留问题(1 / 2)

直升机螺旋桨轰鸣,临时降落场上飞沙走石。几名男子从机上相继跳下,猫着腰跑出螺旋桨的范围。每一年的五六月间,喜马拉雅山南麓即将进入漫长的雨季,北麓却是一年中相对比较宜人的气候。

向前和沈然就是这个时候踏足世界屋脊,远眺珠穆朗玛峰。

在他们的正前方,远远的有一队边防战士列队走过;那是边境巡逻的队伍。而在左、右、后三个方向,各有一个三人小组,呈半包围状态监督着他们这一行人。

向前和沈然都十分从容,但是跟在沈然身边的三个半百老头就有点心神不定,既担心又愤愤不平。

“我说你给神矛局打申请报告就是多此一举;看看我几个老叔,都给气得不行了。”沈然瞅瞅四周,“至于吗,就我一个人带着我爹三个老兄弟来迁坟而已,这么大动干戈的。”

“谁叫你名声在外呢?这些年,有名有姓的恐怖分子陆陆续续都折了;你什么都不干,在国际刑警的排名都噌噌往上涨。你信不信,我要是不亲自陪着你走这一趟,明天就找不到你关在哪儿了。”

沈然诧异地问:“你不是打过报告了吗?”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神矛局的局长是吃斋念佛的菩萨?”

沈然吐槽:“你要不打报告,也没这么多事。”

“我要不打报告,你倒是有一半的机会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剩下一半呢?”

“剩下那一半,就是申请报告所要避免的事了。”

“赶紧走吧,把事情办完了走;这地方呆得憋气。”身后一个老头连声催促着。

一行人被向前带着走进了一条冰川侵蚀出来的峡谷。岩石上是流水切削而成的怪异形状,隐蔽处可见人工开凿的洞口。

向前轻车熟路地带着人钻进洞口,包括神矛局的监视人员也分出一个小组跟了进来。

最开始的时候很窄,一行人只能猫着腰进来;后面越走越宽,明显是一处天然洞穴,足以让两三个人并肩而行。

洞里空气潮湿且地形崎岖,所幸进来的都是身手矫健的精锐人士,不至于被这点问题难倒。

“当初神盾局第一次发现‘年兽’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路;那是一条好几公里长的溶洞,从尼泊尔境内横穿整个山腹到我们这边。”向前边走边说,“后来吵醒了怪兽要跑路的时候,他们把溶洞大半段都炸塌了;现在这个入口是你父亲后来才开凿的。”

“不得不说,仇恨确实会给人带来莫大的动力;你父亲不但准确定位了‘年兽’的封印地点,而且开凿过程还成功瞒过了所有人。”

身后一个老头问:“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既然没有人告诉你,就说明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别多问。看你也是老江湖了,这点道理应该懂。”向前冷冷地回答;他和沈然的关系虽然好,但是和“年兽”组织里这些幸存的上一代成员并不熟。

冰冷的态度就如同极寒冷空气,冻住了所有人谈话的欲望。一行人默默走了大半个钟头,已经深入地下上千米。

“到了!”向前止步,扬声示意。

这是一处空旷的地下空间,黑漆漆地;探照灯照耀下,可见四周洞壁有大量破坏痕迹,无数棱角分明的碎石铺满了地面,与溶洞里表面光润的石头大不一样。

“怎么感觉有人在这儿搞爆破开矿?”沈然拿着探照灯四下乱扫。

“不是开矿,而是有人在这儿跟‘年兽’打了一架。”

向前用了“打架”这个表述,在旁人听来颇有些微妙;如果是现代化武器加持下的战斗,似乎很难用“打架”来形容。

“谁赢了?”沈然问。

“‘年兽’输了,不过,我不确定它到底死了没有。”向前审视着四周大片的黑暗地带,“要不是这次和你一起过来,我原本打算过一阵自己来一趟,确认一下那头怪兽的死活。”

“当初就没处理怪兽的尸体?”

“‘年兽’的存在很特别,严格来说,它并没有肉身。”向前说道,“这个地方是中国先民镇压怪兽的封印地,几千年下来,怪兽的肉身早就死亡腐化了。只不过怪兽临死前改变了自身的生命形态,又将溶洞改造成了灵体的容纳之地。它的灵体可以在洞中留存很长时间。”

“灵体?像鬼魂那样?”

“有点像。不过,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必须找东西来依附。”向前说,“一开始是依附在石头上,后来依附到你父亲身上;你父亲死后,它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也把你父亲的尸体带了过来。”

“依附在石头上,那是什么鬼样子?”

向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探照灯一转,灯光打在溶洞中央;那里有一根粗大的石柱,从地面直通洞顶。

石柱的中上部不知怎么被削下来一大块,留下狰狞嶙峋的缺口,只有根部一小截保留着原貌,表面隐约可见不自然的纹路。

“你父亲的尸体应该就在那根石柱边上;当时打得很激烈,可能被碎石埋住了。”

向前话音刚落,沈然没什么反应,身后的三个老头却激动起来,踩着满地乱石快步疾奔,踉踉跄跄。

没一会儿,就有声音传过来:“在这儿,是在这儿。”

沈然依旧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碎石之下,一具干瘪脱水的尸体。

“心脏上一枪,胸椎一枪,额头一枪;神盾局的人根本没想过留活口。”向前在一旁看着冉沈的三个老兄弟收尸;让他奇怪的是,连沈然都面无表情地袖手旁观。

似乎感觉到身旁审视的目光,沈然微微侧头看过来:“我是不是从没跟你说过我和我父亲之间的故事?”

向前摇了摇头。

沈然冷笑一声:“从哪儿说起呢?我打小就没怎么见过我父亲,印象里他一直在外边工作;十岁那年,家里突然来了一堆执法人员,说我父亲是叛徒,是罪犯,然后把我家里里外外抄了一遍。”

“原来的地方住不下去了,我母亲带着我搬了三次家,却又陆续被抄了五次。每回我父亲闹出什么动静,神盾局的人找不到正主,就跑来骚扰我们母子。”

“十八岁的时候,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好老师,答应帮我写推荐信给他的母校斯坦福大学,只要我笔试过关,就可以进入名牌大学,彻底改变我的人生。然后你猜怎么样?”

向前又摇了摇头,开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想必最终改变的方式和方向跟你预想的大不一样。”

“很不一样!”沈然指了指地上的干尸说,“就在考试前一个星期,他居然找到了我们的新家。当时他正被执法机构追得无处可逃,恳请我母亲收留他一段时间;我母亲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