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维亚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感情上难以割舍的牵连。

她忍着巨大的痛苦依旧停留在汉尼拔的怀抱中，她靠在他的胸口，闻到了汉尼拔身上的熟悉气味。

但更多的是血液的铁锈味。

这样的伤口不足以让汉尼拔失去行动力，奥莉维亚当然知道。

她艰难地踮起脚吻了吻汉尼拔的嘴唇，她尝到了他口中鲜血的味道。

汉尼拔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皮肉因为重力的拉扯再次被割开，汉尼拔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刀。

奥莉维亚重重地倒在地上，威尔痛苦地向她爬来。

泪水是对身体上痛苦的一种反应机制，在每一次死亡的时候奥莉维亚都很努力地不想流泪，她不想带着泪水离开她爱的人。

但每一次她都没能做到。

威尔慌乱地想要阻止奥莉维亚的伤口流出更多鲜血，眼泪在他脸上的血痕中冲刷出一条河流。

他哽咽着，呼唤着奥莉维亚的名字祈求她再坚持一会儿。

奥莉维亚眨了眨眼，她小声地说着抱歉。

她在积蓄的泪水中看不清汉尼拔的面容，他的脸被泪光覆盖，但奥莉维亚能看见汉尼拔身形的晃动。

奥莉维亚脸上露出笑容，“你告诉过我，面对强壮的猎物时，就要先瓦解掉他的强壮。”

最先掉落的是汉尼拔手里的刀，紧接着这个强壮的男人就轰然倒下砸在奥莉维亚的大腿上。

奥莉维亚温柔地摸着汉尼拔的脸庞，麻醉药充分瓦解了他的行动，但他也还剩余一丝语言的能力。

“你背叛了我……”

奥莉维亚的手指拂过了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汉尼拔的嘴唇上摩挲。

“是的。”

“但你要知道，我爱你。”

奥莉维亚俯身凑到汉尼拔耳边轻声说“我们之间的诺言仍然有效，我会兑现它。”

汉尼拔安静地闭上了眼，奥莉维亚的手覆盖在他的脸上，她能感觉到手心的蝴蝶停止了他的飞翔。

奥莉维亚终于轻松地靠在威尔的胸口，她侧头看着威尔，她并不想死在他的面前让他一辈子都痛苦，但结局似乎也已经注定了。

奥莉维亚的额头无力地撞在威尔的下巴上，“看起来我要食言了，把你一个人留下。”

威尔流着泪将奥莉维亚紧紧抱在怀里，他慌乱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不，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都不会离开彼此的。”

奥莉维亚笑了笑，“好啦，总要到说再见的时候。威尔，我爱你，是比爱汉尼拔还要更多的爱。”

威尔哽咽着回答“我知道。”

奥莉维亚感觉到寒冷，她靠在威尔胸口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全身的力气随着血液一起流失，她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再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吧，威尔……”

救援人员抵达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鲜血。

到处都是鲜血。

他们将安莱娜和杰克送上了救护车，阿比盖尔的尸体已经冰凉了，她脖子上的创口是她逃不掉的命运。

面对倒在一起的威尔三人确实有些难处理。

威尔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了，他紧紧抱着没有呼吸的奥莉维亚不肯松手。他们只能先从汉尼拔入手，在要搬离汉尼拔的时候他也无意识的抓住奥莉维亚的手，但很快在救援人员的拉扯下，他最后一次松开了她的手。

威尔再次见到汉尼拔是在精神病院的病房，他被戴上口笼束缚住四肢靠在软墙上，因为他活生生咬掉了上一个看护耳朵。

威尔看了一眼看护工。

“解开他的口罩。”

摆脱口笼的束缚后，汉尼拔仰头深吸一口气。

“好久不见，威尔。”

“看起来你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错。”

“奥莉维亚呢，我下手的时候可没有留情。”

提到奥莉维亚的时候，威尔沉默冷静的样子才终于破碎掉。

“她死了。”

威尔走到汉尼拔面前，他想要看清汉尼拔在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他会悲伤吗？抑或是后悔？

不，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一种了然，毕竟他真正动手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看来她选择你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如果不是，她应该已经和我离开了这里。”

威尔咬着牙，他花费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去抓着汉尼拔的肩膀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杀了奥莉维亚。

“把东西给他。”

看护将东西放在传递口的托盘里推了进去。

那是一盘已经烹饪好的菜肴，红色的酱汁装点在上面。

“看起来还不错，是你亲手做的吗？”

威尔他们不可能向汉尼拔提供任何尖锐的餐具，所以他只能用手拿着吃。

威尔看着汉尼拔吃下了那块肉，在咀嚼后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

“这是奥莉维亚和你最后的约定。”

汉尼拔一下就明白了，他看着威尔，片刻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他舔干净手指上的残余。

“曾经我哺育了她……现在，她喂养了我……”

汉尼拔的手指按在他自己的嘴唇上，像是在回味着。

“你有尝过吗？”

“她是如此的鲜嫩多汁。现在她终于回到了我身边，和我融为一体，永远不会再选择其他人。”

威尔厌恶地看着汉尼拔，他答应奥莉维亚最后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威尔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汉尼拔的问题，“你后悔吗？没有选择我们。”

威尔没有回头去看汉尼拔，他侧头看向身旁的空气伸出了自己的手，片刻后就像是有人把手搭在上面一样，威尔收回手握着继续向前走。

“从来都不是【你们】，我放弃了善恶，选择的只有她。”

威尔转过头看着他，“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你后悔了吗，汉尼拔？”

走廊上的日光灯刚好从威尔头顶照下来，光与暗的交错让他的双眼陷在阴影里。顺着威尔手上牵着的动作，汉尼拔好像看见了奥莉维亚就站在他身旁，她回到了他们最初见面时的样子。

那只湿漉漉孤独的小兔子。

她脸上笑着，汉尼拔很难从她身上找到任何米莎的影子。

汉尼拔问自己，他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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