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的季秋,闭了闭眼。
此行出了稷下,除却那越来越近的熟悉感之外。
还印证了他的另外一个猜想。
属于第二世太平道的疆域,慢慢在他的脑海浮现,描绘成型。
紧接着,那曾经在大炎朝东北方坐落的州域,与眼下这个七国纷乱的时代,慢慢重叠。
即使,与曾经的印象大不相同,甚至此世的大地与天穹,要相较于当时宽阔了数十倍不止。
但,季秋一路从齐地出,而至魏国疆土。
仍旧可以察觉得到几分熟悉。
毕竟当年云游天下,他是真真切切,赤脚行医走遍了大炎朝的一十三州!
此前在稷下,他只是暗自猜测。
而眼下,他已是几乎可以确定。
此世与第二世,就是同出一源,是那大炎朝往前,不知多久之前的古史!
不过,与后世相比
有关于这个时代的记载与青史,却是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数。
不仅是绝天地通,同时有关于大炎之前的历史,更是直接出现了断代,好像是有什么大神通者出手,将属于这个时代的讯息,给隔断了开来。
但.
同时摒弃的,还有域外的目光注视。
当时连作为大贤良师的季秋,走遍天南海北,都觅不得更进一步之机,就更莫说是其他人了。
“不过,我当时离去之时,也隐有所感,那方天地,即将复苏。”
“说不得日后,还能再度亲眼得见,我太平教一脉道统。”
“但在那之前。”
“无论后世既定的轨迹是何种模样。”
“我今世,也必须在逆天改命之中,做到极限!”
季秋很清楚,轮回模拟的逆天改命,只有一次。
它可以做到逆转过去,甚至是改变未来,将因果颠倒,溯本归源,成就新果!
而在后世,他将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重新挽回了正轨,以此面对之后的天地大变。
因此,在不知多么悠久的岁月之前。
他也必须得做到,曾经在五经之中,所窥视的那一幕景!
著这个时间段的史,以成春秋。
然后
亲手开辟,属于人的时代!
不然,如何能在后世履行志向,以扬太平道的威名?
今日因,后世果。
因果大道,便是如此了!
季秋自出了齐地,单衣独行,身无长物,唯有两袖清风。
他并没有急着去往朝歌。
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渐渐长成的年轻人,走遍了齐地的半壁江山,见识了临淄之外的各地风貌。
而其中模样,与他所想,以及稷下听闻,也基本没有多少偏差。
齐地有大城九十六座,除却核心的临淄,以及那几个重城之外。
大部分的城池,都是由得受封的神血上卿,以及后代家族,世世代代,代为统治。
一尊神血上卿,统辖方圆数千里。
虽说哪怕是神血卿族,百年一代,也未必能出一尊神血浓郁,达到上卿程度的强者来。
但他们后世的无能子孙,却是颇多。
再加上圈地自立,以士族为根基,驭凡民为从属。
就形成了自上至下的统治阶层。
很符合季秋印象之中的阶级固化。
他本以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体风貌了。
直到,他悄无声息,出了那古老沧桑,有齐地神血上卿坐镇的边关,入了魏国的疆域后。
季秋才终于明白。
为什么,会说七国之中,齐地对于凡民的治理,最为宽慰大度。
因为——
沿着那血脉沸腾的指引,季秋一路往北而行。
这一道上,他所见的已经不能只称一声荒凉了。
赵、魏、韩。
三尊神血之王,在遥远之前,本是蛰伏于晋主统御之下的古老者。
后来,他们掀起了黑夜之变,将这古老的三晋之土染上血色,剥夺了晋主的王血与权柄,并将诸王最强的晋主放逐,斩杀。
直到如今,才形成了眼下的局面。
而魏氏。
魏主继承的是‘瘟’的权柄,为七王之中最为奇诡,难防。
但同时.
他也是受到神血诅咒最严重,折损寿命最长的存在之一。
到了如今,他早已久不出世,自封于未知之地,而偌大魏国的权柄,则由三尊古老者代其执掌。
季秋曾听稷下来自魏境的学士讲解过。
魏土暗沉,凡民如蚁。
其中的神血后裔,执掌的秘术与流淌的神血,大都与镐京的巫,掌管瘟的神圣有关。
是以此地,久受疾病瘟苦折磨。
百家之一的医家,其流派之主,便长期行走布施于魏境,包括门下有成的学徒,也多于三晋行走。
季秋看着这魏土荒凉,以及那一道道昏暗的大城,远远观望,都能见得病气缠身。
可见,其中居民,基本大都被瘟疾交缠,估摸着寿至三十,随着身体机能的下降,便只有病亡一条路可走了。
要知道,齐地的凡民,可好歹还能活过四十才算老年呢。
走遍了小半个魏土,季秋每至一地,所见基本都是大病小灾不断,有十分之一的普通人,皆有疾病缠身。
你方痊愈,我便染疾。
运气更惨的,甚至还会被哪个神血看重,带回去作修行秘术的实验材料。
季秋每每见得,也多会出手。
但这种举措,无异于是饮鸩止渴罢了。
这片古老的大地,随着神血流淌瘟的诅咒,已经根深蒂固。
想要解决,只有将源头彻底扼杀!
可眼下,还不到时候。
是以心中烦闷,季秋便一路往北疾行。
以他如今的道行,虽称不上朝游北海暮苍梧,但转瞬腾挪,已在百里之外,是一点都不作假的。
很快。
他就走到了赵与魏的边界。
此地,人烟绝迹,毫无踪影,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有当地的凡民,曾在季秋路过施救之时,感激之下,好心提醒过他。
那前方的绝地,哪怕是神血踏足,都将尸骨无存。
相传曾有上卿不信,甚至陨于其中,引得魏地震动,可哪怕是古老的公,也对此只是忌惮,却不敢上前。
那是久远之前,唯有晋才有记载的禁区,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可能只有那位早已陨落的晋主,方才晓得。
后来窃取了他的国度之人,对此自是一无所知。
听得劝告,季秋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那一身沸腾的血脉,正在复苏,正在低语。
它在给他讯息,告诉他——
那前方隔阂一切、横断于前的天堑。
正是,他这一路所寻的终点!
季秋凌空虚度,目光向下眺望。
他看着这如深渊般,一望无尽,仿佛能够将一切事物尽数吞没的黑水。
驻足片刻,随即往下而去。
而随着他的出现,
这道充斥着黑水的天堑,突然波浪滔滔,拍打不休,甚至使得天地暗沉起来!
就好像是,等到了许久许久,都未曾等到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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