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值房偏厅。
“熊尚书为何干坐在此?”
王振步入偏厅之后,竟然看见刑部尚书熊概独自一人坐在茶案边,面露焦躁之色,便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当然是等着见吕寺卿啊,王典簿此来所为何事?”
熊概迅速起身,微微拱手道。
朱高煦设立内书堂一事,&nbp;&nbp;早就传遍了朝野。
而王振作为内书堂的副教习,又跟着太监黄俨一起在武英殿当值过,自然是见过六部九卿等堂上官的。
对于横空出世的内书堂副教习王振,众朝臣自然也是格外关注。
熊概身为刑部尚书,认识王振也不足为奇。
王振欠着身,十分有礼貌的答道“奴婢是奉陛下之命,&nbp;&nbp;前来大理寺抽调一些卷宗,好方便以具体案例给内书堂的小内使们授课,让他们敬畏大明律令。”
熊概当即觉得王振或许可以替他当个传话的人,&nbp;&nbp;于是故意对王振说道“王典簿,本堂在这偏厅等了一个时辰,依然没能见到吕寺卿。你说,这里又不是奉天殿,就算本堂求见陛下,也用不着等这么久啊?”
“吕寺卿公务繁重,凡刑部、五军都督府所办之案与都察院参与合办之狱讼,都须将案牍与囚徒送至大理寺复审,按律例复问其款状,情罪都属实后才呈堂准拟具奏,否则驳令改拟。”
王振却道“熊尚书多理解啊!”
“理解?哼,本堂当然理解他!”
熊概虽然很想发火,可却不敢拿王振撒气,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一名书办躬身走进来,向熊概做出请的手势,&nbp;&nbp;道“熊尚书,吕寺卿有请。”
“熊尚书慢走。”
王振客气的伸手相送道。
熊概朝王振抱拳拱了拱手,&nbp;&nbp;大步走出厅门,向旁边的大理寺衙门正堂走去。
“吕震!”
熊概刚走进大理寺衙门的办事正堂,便冲着端坐在桌案后的吕震大声道“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时辰了,刑部报上来需要复核的卷宗,你还没有审完吗?”
“熊尚书,本寺正想跟你商量这件事,这六份卷宗里的其中一个,怕是需要刑部再做调整。”
吕震当即起身,从桌案上拿出一份卷宗,递向熊概道“就是这个。”
“该如何调整?”
熊概接过卷宗,沉声问道。
吕震抚须道“自然是依惯例,由刑部按流程重新审理犯人,补全相关证据,若是证据不足,自当无罪释放。”
“吕寺卿,您这是强人所难了吧?”
熊概翻了翻卷宗,发现这个案件正是由他主审,且罪犯恰恰是吕震的堂侄吕闲。
此案吕闲犯了杀人罪,人证物证具在,又有目击者的口供,&nbp;&nbp;以及吕闲的认罪画押,证据确凿。
吕震却说证据不足,显然是故意找刑部的茬。
“怎么叫强人所难?”
吕震指着卷宗对熊概说道“你仔细看看,犯人虽然承认杀人,但承认的是失手杀人。而你刑部判的却是蓄意杀人,蓄意杀人与失手杀人的刑罚可不一样!”
“世人皆知,我熊概执法严厉,这也是陛下继位后,擢升我掌管刑部之缘由。”
熊概收好卷宗,阴沉着脸道“吕震,你不要以为你曾经做过的事,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尹昌隆之冤,我熊概迟早要替他昭雪。咱们,走着瞧!”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吕震望着熊概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杀意。
两刻钟后。
武英殿。
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入内禀告道“启禀陛下,大理寺当值书办员禀报,刑部熊尚书为了审核刑部案件的事,与大理寺吕寺卿大闹了一场。”
永乐十八年,蒋瓛年老病逝后,原锦衣卫指挥佥事赛哈智便上位成了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