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锋兵马,冲出不足二百米,忽然遭到一阵烈火的袭击。
蓝知恢凝目望去,那些忽然涌出的烈火,基本都有个大概的形状,要么是兵器,要么是妖物……
他顿时知晓,这是禁卫军的三大营之一的皇刀营。
皇刀营能成为三大营,就在于他们所学的异术,引火刀技!
便是能用内功,引火上刀,唤出术法的一种本领。
但蓝知恢专门研究过,引火刀技需要时间准备,所以一般是守技……
“他们怎么都引好火了……难不成早已做好了准备等候吗?不应该啊,今夜至央城内的巡逻、监管体系应该是被搅乱了才对……临时反应,也不可能这么快引好火!”
蓝知恢心里逐渐有些不安。
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退缩就是彻底的死路。只能强闯!
一批批兵马,前赴后继,用肉身,去对抗火海术法。
勐烈的焚烧,迅速让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儿。灼烈的温度,让天上大雪,近不得三丈之内。
这些重骑兵,身穿盔甲,传热迅勐,更是饱受焦灼之苦。
蓝知恢一声声怒喝,不准退。与此同时,他让跟随队伍的异士们快些想个办法破掉前面的火海术法。
这原本不在计划内,临时想对策,自然是忙碌得很。
待到重骑兵基本都丧失了冲锋能力后,才勉强有了个应对办法。
十多名异士,齐心合力,从黄土之下,唤来地下流动之水,向火海喷洒而去。
但火海术法,本就是皇家术法,高强得很,一时半会儿又无法直接破解。
蓝知恢心里的急切与不安愈发浓重了。尤其是想到没有被控制起来的六哥蓝知微,心里更是难耐。
他对其他兄弟的底细,摸得比较透彻,但是唯独这六哥的筹码到底藏得多深,是真每个定数。
快,
再快点!
他又不懂术法,只能不停催促这些异士们。
好些个异士几乎是透支力量,在浇灌那火海。
待到他们都摇摇欲坠,或者干脆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后,火海才勉强熄灭。
蓝知恢一刻不敢耽搁,亲自提刀上阵,要突破那些守军。
一批批身骑战马的精锐骑兵,进了至央城了,横冲直撞,在蓝知恢的命令下,也顾不得什么“伤及无辜”了,疯狂地向圣皇所在的天行宫逼近。
那些个禁卫军,既然蓝知微已经提前告知了兵变之事,但仍旧没能迅速反应,列兵成阵。
在蓝知恢的队伍冲击下,凋零得非常快。
但再快,也不是一瞬间。
也正就是耽搁的这会儿时间。蓝知恢终于迎来了他心中久久积压的不安所爆发的噩耗——
北坡大营,他唯一没有掌控下来的营部,大军已至。
并且,速度非常快,连连攻破之前所设的关卡,直奔至央城而来。
北坡大军的速度,超乎了蓝知恢的想象。
他完全预料不到,会快到这个地步。那些骑兵,如同马蹄之下生了风一样,速度是一般骑兵的三倍都不止!而且,拦住路口的那些关卡,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
他带着三个大营的兵马,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才完成的部署,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北坡大军破了。
这完全不是他所了解的北坡大军。他笃定,一定是有极其强大的异术相助!
但什么异术,能强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什么异术,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率兵包围天行宫,就已经被北坡大军从后方追上了。
绝路。
从“优势在我”,到“绝境”,不过短短的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有大半的时间,都浪费在皇刀营的火海术法中。
一步不稳,步步皆倒。
蓝知恢望着气势如虹的北坡大军,深知,自己只剩一条路了——
挟圣。
他想到这里,果断抛弃兵马,让他们充当最后的防线,带着自己的几个近卫,向天行宫赶去。
一路上,蓝知恢也彻底没了理智,但凡是拦他的,不管是什么身份,全都杀无赦。
直到他勐然闯进天行宫时,一切却突然安静下来。
他取下头盔,向前走去,脚步声很分明。
几个近卫,护在他左右。
前方,只亮着一盏灯。
灯下,就是皇位,帝座。
本已病入膏肓的圣皇陛下,此刻却大有回光返照之意,一身的帝王威严,叫蓝知恢心中生出跪拜之意。
圣皇陛下半边脸映着灯光,半边脸藏在黑暗中。
晦明不定。
他沉重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这位子,能让你疯狂到如此地步吗?”
“父皇,没人不想站在参天阁里,往天上看一看。人间就那么大,皇权已经到了极致。”
“你不在乎天意。”
“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自己。”
“所以,你才这么弱小。”
“弱小?弱小!哈哈哈——”蓝知恢狂笑起来,“父皇,我离你只有三丈,一个跨步,就能将刀放在你脖子底下。你好生想想,现在,谁才是弱小。”
“你不懂得什么叫天意,也不懂得这皇权至上的根源。你只在乎你自己,所以你是弱小的。”
“父皇,坐上你的位置后,我自然会知晓。”
圣皇蓝衡广摇头,
“可惜,你坐不上来。”
“我的刀会说明一切!”
蓝知恢言罢,抽刀而上!
三丈之遥,不过寸步。
他之刀,将要噼开这皇权的威严。
但,永远都只是“将要”。
最后,他没看到血溅五步的场景,也没看到那庞大的帝座。
只看到一对美丽无双的桃花眼。
那眼睛眨动过后,他感到一股冷意,在身体里淌过。
然后,一切都归于虚无。
大殿里安静异常。
最先响起的是清脆的拍手声。君君拍了拍手里的冰渣子,笑着说:
“你看吧,我就说能保护好你嘛,你一开始还怀疑我。”
称圣皇为“你”,是大不敬。
但此刻,再多的“大不敬”,在蓝衡广眼里,都变得那么亲人与动听。垂垂老矣的双目迸发出些许活力,
“君君……你叫君君。”
“嗯,就是君君!”
“你姓什么呢?”
君君顿了顿,然后笑着说:
“没有姓。”
蓝衡广问,
“那,你今后要跟我姓吗?姓蓝,蓝君。”
君君愣愣地看着蓝衡广。
她多想说其实我就是姓蓝,其实我还是你的孙女。但这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得。起码,在救出娘亲前,在娘亲跟蓝知微相认前,说不出口。她就只是开怀地大笑:
“好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