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从海岸线上拖拽着缓进,乐土历史上最庞大的暴雨倾盆而下,宛如天神的泪水。
在这暴雨之下,比之前雀鹰的队伍还要庞大数十倍的巨大的队伍从那乐土长城中绝望的走向冻土。
从上空往下望去,蜿蜒曲折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失去了财富,失去了温暖的房子,失去了亲人,一无所有的走向风雪。
人们不敢哭泣,因为一旦哭泣,泪水就会被冻住。
他们麻木的走着,好似在走一条通往地府的道路。
暴动?
长城上已经站满了魔法师,他们手上的第五要素凝聚着,一旦他们有任何想要冲击乐土的行为。
无数的天火流星就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这数百万人尽数消灭。
这是乐土法律所允许的。
一旦成为神弃者,他们就必须前往冻土深处,以救赎自己,一旦回头,那就是罪无可恕。
雨水在乐土为雨,但在冻土,就被那零下三四十度的超低温冻结成了冰雪。
暴雪带着狂风呼啸,人们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如雀鹰一般,天海跟藏流等魔法师站在了前头,以第五要素抵御着最强大的冲击。
有趣的是,就连本不在名单中的天柯也在人群中。
他是乐土下一代最有希望成为主教的人。
无数的荣华富贵正在等待着他,但他却舍弃了这一切,跟随着这看上去注定送死的队伍。
“说实话。”藏流顶着风雪开口道,“您会跟我们一起出乐土,我实在有些意外,教皇,其实很看重您。”
“我无法忤逆他。”天柯注视着远方开口道,“但我想证明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要比生命更加重要的。”
“呵。”一侧的天海发出一声冷笑,“真不愧是雀鹰教出来的,跟你老师一个鸟样。”
天海那苍老的双目盯着风雪看向远方。
“事到如今,也就不用再为了维稳说些什么漂亮话了。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
人类,注定是灭亡的了。”
天柯跟藏流的面色很严肃,但却并没有多少意外。
“这些年的作物产量越来越少,这几个月更加是各种天灾接踵而至。
我有一个预感,今后这些天灾会越来越多,特别是冬天,将会比两百年前还要冷。
即使那个人的神弃者法桉能够延续个几年,也依旧无济于事。”
四周的人沉默了良久,天柯开口道。
“您不说,我们的心里也大概有所准备了。”
天海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我们人类自有记载以来,已经过去一千三百多年了。
一个又一个的困难摆在我们的面前,但都被我们的智慧所破解。
数千年来,我们击败了野兽,击败了寒冷,击败了饥饿,甚至与疾病分庭抗礼。
但这个世界上,终有一些东西,是我们穷尽一切都无法面对的。
那就是这片贫瘠大地。
我们因它而生,也终将因它而灭。”
天海抬起头,继续迈步前行。
“但我并不甘心。
天柯啊,我与你的老师争论了很多年。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坚定不移的维护着神弃者法桉,认为那才是人类的希望。
但事到如今,我却发现,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仍旧期盼着奇迹的出现,期盼着,另一条路的出现。
那既然如此,理想主义者,当然得埋葬在理想主义者的坟墓中,所以,我来了。”
天海轻轻咳嗽了两身,虽然他过去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但是身体的苍老却是无法避免的,他有些站不太稳,但被天柯挽手扶住了。
天海站定,视线仍旧坚定的看着远方。
“你老师说,冻土或许会有人类的希望。
天柯,眼前的暴雪、这片贫瘠寒冷的土地是不是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可战胜?”
没等天柯回答,天海继续道。
“但即使如此,我始终相信,人类终有一天会战胜它们,一如过往的人类战胜其余看上去不可战胜的东西一样。
或许不是我们,但自我们之后,会有下一个我们,下下个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征服这片土地。
或许,你的老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当了第一个。
你是不是觉得,这过于傲慢跟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