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独身骑马去郡主府的路上,想了很多。
未查清父帅冤案前,她是只为父帅活,查清逆案后,她为粮草案受累的百姓暂且留了一口气,踽踽独行间,活不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她再不怨恨崔家。
皇城的风云,诸王的党争,她也不想掺夺。
她宁愿自己能有崔廷衍那般本事,在一众清誉中,中立立场,从浑水里去,在清水里站立。
就连圣上,也多加信任于他。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满府儿郎,皆为武将的声誉里,独一个会读书,靠才名入仕的人臣君子。
圣上怜惜他,他因而挺立的更加中直。
他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
同他一般出名的柏甫慎,他又曾是何等的君子人下,却为何也要屈居于太子府一角。
想来,只要不伤及厉害处,心中无可图,怎样的正直,都可行就。
曲笙欲招募她,她不屑,康王欲结识她,她觉得伐善虚伪。
她一向活得恣意,却不知总有那么些人,比她想的要可恶,要不择手段。
那便试试,弱肉强食,权势压人,纵他一手遮天,到底谁最豁得出去。
与她拼手段,与她拼蛮横,那便看看,是谁先熬得死谁。
她李宴,要是能因此屈服,那这京都,也不再是一个完好的京都。
她必搅得它个天翻地覆。
人不欺我,我躺平。
人若欺我,站在我头上耍横,我定要你有来无回!
许是易安淮知晓她脾性刚烈,便一句劝说的话也没有。
担忧总是有的。
下棋间,与她言。
“未必忍一时,不能风平浪静,少主,你可要想好,落错棋,四面受敌,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有应对的准备。”
李宴不同他弯弯绕绕。
她记得自己只同他说。
“欺我侍从,伤我兄长,这般挑衅,没本事的人能忍,我不能忍。我倒要他看看,到底是他剑法快,还是我下手狠,荀王,荀王算什么,东宫,我都不放在眼里。”
这番话后,易安淮便再没说一句劝她忍忍心性的话。
倒是北椋。
她顾虑从受伤后,忽多了起来。
却也没说劝阻的话,只在私下里问。
“主儿,太子府的那位医士真不去请吗,我担心李屈撑不过太多时日。”
李宴没予她答话。
快马一路而至,立时到了郡主府。
曲笙听门房来报,李宴来了府上,心情不由得大好。
这人,还算识时务,若这回也落她面子,她可不能保证,会不会真派人去“请”她。
毕竟今天这宴,她可是广散出去,就是为请她而准备的。
这是个招安宴。
却不想,门房又报。
咸郡王不请自来。
他一个闲散王爷,又来她府上做什么。
不是说,再不来她府上嘛。
不想,后又报,崔世子携言五郎也入了府。
又报,荀王入府。
康王入府。
皇城司北衙司使入府。
嗯?
今日这是怎么了。
京都有名有姓的人都来了她府上。
这李宴,竟这般有名气?
曲笙生了些莫名的气性,顾子唯来回话。
“郡主快些入席,康王大架,属下招不祝”
康王赵谦,不说顾子唯,便是她,那也是招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