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钧来到廖长老身边，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比武，看到刘钧过来，他也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次老头子要谢谢你。”他突然说道。

刘钧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同样在看着台上的打斗，只是他关注的是被暴打的李子晋。

李子晋同样也是气血境，招数同样奇妙，只是他这个气血境更水，恐怕完全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刘钧可以想象，他在家里与那些护卫对战的时候，恐怕没人会和他动真格的。

眼看着他因为出招露出的破绽被他的对手抓住，一拳砸在胸膛上，只是他依仗着更强的反应速度，强行一个翻滚脱离对方的攻击，使得对手的攻击并没有落实。

等他爬起来，险死还生的表情过后，露出一副得意的笑，迎接他的是对手更加凶猛的攻击。

“郑国就要完了。”廖长老突然说道。

过了好几秒，刘钧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老人。

“你说什么？”

“郑国要完了。”老人转过头，对上刘钧的目光，再次确认刘钧没有听错。

刘钧以前说的这个王朝要完了，是说以目前对农民的压迫，剥削，用不了多久，人们便会无路可走，只能奋起反抗。而廖长老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发生什么事了？”刘钧的脸色并不好，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一阵无力，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会有大量的平民变成流民，然后死亡，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并不能拯救多少人。

“一直在边境阻挡胡人的靖卫军反了。”

“怎么可能？靖卫军为了抵挡胡人，死了那么多，卫国之心就连我都知道，怎么可能说反就反。”刘钧感觉有些荒谬。

“他们已经五年没有收到过补给了，到了现在，再也撑不下去了。”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嘲讽。

“不可能吧，去年县里还收过练饷……”刘钧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他已经猜到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惊讶的必要。

“你们知道这中间是谁在动手脚吗？”刘钧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怎么，你还想为他们讨个公道？”廖长老话语中带着几分嘲弄。

刘钧不做声，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老人叹了口气“五年前，练饷交到户部的时候，已经只剩三成，几个户部主事一商量，分了吧，于是在朝廷的眼中，五年前就没收过练饷了。这些钱具体到了哪里，谁也查不清了。”

刘钧愣愣出神，半晌苦笑出声“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局势正在变坏，那么最坏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果然。”

刘钧深吸一口气“你们红莲在徐州已经百余年，徐州经营的怎么样？”

老人心中一喜“不敢说固若金汤，但是徐州大小官吏，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不经过红莲教的同意，他是做不成的。”

刘钧点头，也确实该如此“下面的普通人生活的怎么样？”

老人这下却有些卡壳，他能对刘钧说，徐州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半独立王国，普通人除了要给朝廷缴税，还要给红莲教缴税吗，虽然杂税少了些，但是因为需要交两份税，活的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人更辛苦一点吗？

老人不说，不代表刘钧无法想象，从那些新生代的身上，他就了解到了很多东西，红莲教这个立志拯救苦难的组织，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条压迫民众的恶龙。

两人相对无语，半晌，刘钧才道“所以上次的红莲那件事，只是教内的争权夺利？现在红莲教里还记得立教宗旨的有几个？”

廖长老思考了一会儿，迟疑说道“3个？也许有4个？”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

刘钧叹了口气“你说的应该只是掌权者，他们就算是还记得，但是真的到了关系他们利益的时候，恐怕一点作用都起不了，反而会是你们的破绽。”

廖长老一下子呆住了“那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刘钧马上反驳道“从你家教主派你来带这群少年来看，至少你家教主算一个，你算一个。”

刘钧的话并没有给廖长老带来任何的安慰，刘钧也忍不住吐槽道“你们教主那么大本事，是怎么把事情办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这话却把廖长老弄的满脸通红。

“教主武学天赋很高，但是不耐烦做这些杂事——”

刘钧接上他的话头“所以等他发现的时候，红莲教虽然还是红莲教，但是已经不是他的红莲教，他虽然挂着红莲教的教主名头，却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听他说话。”

廖长老眼中的悲伤再也掩饰不住，脸上肌肉抽搐，看着似乎都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