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过寅时。
冬夜虽长,但距破晓也不过一个时辰,一夜雪歇而止,寒风越加刺骨凛冽,地面上积雪倒卷而起,形成白霾,令人昏暗不辨。
“跟紧,随我去那边搜索!”领队的骁骑军校尉面色冷肃。
一声令下,五千骑兵策马飞奔,阵型散而不乱,看似轻松自在,却人人眼神都锐利,不顾风雪扑面,仔细打量漆黑雪原。
这片区域他们时常纵马驰骋,如闲行庭院,每一个可以藏匿的地方都心中有数,只是卧龙野面积广袤,五千人如滴水汇入江河。
“大人,方才那是抓到大鱼了吧”
副手眼中有些羡慕,他们参与军事演习,同样有奖惩制度,擒获府军主将,可得三日假期,正好趁着过年回家省亲。
骁骑军自暗号沟通,虽然远隔数十里,但闻骁骑号角与玄鸟光焰,便可得知战况。
想到这儿,他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惜将军没来,也不许咱们带文豹和法脉重器,否则这些府军哪能藏这么久。”
“莫要废话。”
校尉冷冷扫了一眼,“中央三军汇聚,人数众多,又常年训练,若还带齐法器战兽,岂不让人笑话。”
“走吧,那几队弟兄去追击围捕,这片就只能由咱们来搜索,小心有漏网之鱼。”
正说着,马鞍上铜铃忽然叮铃作响。
作为皇族中央军,他们的马鞍自然也皆是法器,这铃铛便是用来预警,提示附近数十里内有异常真炁波动。
“找人!”
校尉一声令下,当即有一名骑兵掏出罗盘,但见指针晃动,遂指西北。随即便有百名骑士脱离军阵,策马飞奔而出,先行查探。
很快,夜色中传来几声长短号角。
“百人小队,重甲步卒!”
副手冷哼道:“分散小队,是为拖延我等精力,控损不过半数即可,这些家伙也是精明。”
那校尉若有所思,“谨防有诈,放骑兵探查周围十里,随后将这些人捉了,总不能放着乱跑。”
探子很快传回消息,周围十里并无府军踪迹,随后这五千名骁骑军军便猛然加速。要将这百余人小队先行抓捕,随后再沿着踪迹继续追寻。
前方,屠苏子明领着百人血浮屠悠哉前行,听着夜色中马蹄声,嘴角露出微笑。
骁骑军刚走没多远,十里外便有一片片白雾升腾而起,密密麻麻的骑兵飞兵而至。
领头的正是张衍、魏赤龙、吴天涯、白莫言和陈雷山等人。
卧龙野上剩府军,除去战楼战兽重甲步兵等,骑兵尚有一万五,已被他们全部聚拢,以阵法遮掩埋伏。
“糟糕,中计了”
骁骑军校尉脸色难看。
他们不过五千人,而如今四面八方都是马蹄声,显然已中了埋伏。
“发信号,府军已经合并!”
这名校尉根据马蹄声,很快判断出府军骑兵大致数目,知道无法脱困,索性先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而令他无奈的是,四周忽然狂风大作,阴雾升腾而起,数百修士策马扛着长幡来回游走,显然已陷入某种阵法。
果然,吹动号角,声音沉闷。
射出响箭,半空便消失不见。
一名玉面长须的儒袍中年人,缓缓从浓雾中策马而出,正是灵州都尉张衍,面容宽和笑道:“诸位,你们要如何退出?”
骁骑军校尉脸色阴沉,“这位大人,我等自会离开,不会向外传信。”
张衍也不多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骁骑军校尉当即下令,“收起法器,我们走!”
骁骑军士兵们皆面带苦涩,他们这下子算是翻了阴沟,受罚倒还好说,大过年的被同僚耻笑才更难受。
望着这五千骁骑军策马离开,领头的魏赤龙冷眼看向前方,“诸位,动手吧。”
“王都尉此计若要成功,抢的就是时间,他策马巡游,引动大阵,中央军迟早会发现,能否翻盘就看咱们的!”
说罢,捏动法诀,口中喃喃作响。
百里外夜色中,猪婆龙那苍凉的兽吼声猛然响起,在黑夜中格外嘹亮。
而张衍、白莫言等,早已再次升起大阵,带着府军骑兵隐入夜色
茫茫雪原,黑夜炬火燎原,光照夜空。
骁骑金甲铁骑四面八方汇聚,蹄声不绝,戎马嘶风,平地卷风雪。
“传令,让前方弟兄拦截!”
四队骁骑军早已汇聚,共两万人,若算上前方收到信号前来阻截的一万人,已近骁骑军演习兵力半数。
他们也不想如此,但王玄若即若离,游走四方,不知不觉已吸引大量兵力,又好似生就慧眼,能屡次从包围圈中溜出。
“这王玄用的什么法门!”
领头骁骑军校尉脸色难看道:“永安成军,不过两年,为何速度如此之快?”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
另一名校尉面带慕色,“听闻王玄得四灵大元帅杨虬炼器图,加上永安特产五色铜,骑兵战马所用铠甲马具,皆为兵家法脉重器,效果虽差,但也远胜普通法器。”
“这家伙倒是好运气”
“听说咱们也要换装?”
“此事黄了,冰雪长城蛮族动静不小,要先紧着边军换装。攻打南晋,九曲天河水军也是耗钱大户,还有这数百万饕餮军,总不能全由地方承担,再加上要平抑物价”
“行了行了,正事要紧!”
领头校尉打断几人闲聊,看着前方,眼中一丝狐疑,“这家伙如此嚣张,总觉得像是诱敌之计。”
“陈校尉多心了。”
另一名校尉摇头道:“我等两万大军,府军骑兵加起来也不过此数,拿什么围困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