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奉劝诸位,莫要自误!”
噔噔噔正说着,外面急促脚步声响起,一名道袍老者疾步来到船舱,也不管他人,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递上纸条:“琼楼,神都来信。”
罗琼楼接过信只扫一几眼,顿时眼角一抽。
南晋使者澹台明城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罗前辈,你们考虑好了没有?”
罗琼楼沉默了一下,“考虑好了。”
说罢,浑身真炁爆发,船舱内一瞬间好似坠入汪洋大海,沉寂深邃,冰寒刺骨。
呼吸之间,罗琼楼又收起真炁。
对面,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澹台明城已化成一座冰雕,脸上凝固着惊恐绝望的表情。
啪嗒一声,身躯碎裂,脑袋滚落在地上。
罗琼楼深深吸了口气,“独孤家大势已成,诏令天下,皇族世家法脉共同平抑物价,饕餮军年后成军。”
“老祖已然妥协,罗家能得到饕餮军九军之一用于守护山城,但要全力出资保障后勤,作为交换,皇族承诺不会觊觎罗家海上商道。”
罗家长老们面面相觑,那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眉头微皱,“九军之一这比原先的条件还要苛刻啊。”
罗琼楼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深海雷云滚滚,“我们,没得选。”
“来人,把这首级送往神都,老祖自然知道怎么做”
神都东城,修義坊。
“罗家没得选,我们也没得选!”
上官秋脸色有些不好,“眼下这情况,皇族掌控社稷神道和民意刀,大势已成,大义也在其手中,山城已让我全力配合。”
芦州裘隐眉头一挑,嗤笑道:“谁叫人家玩的狠,王夫子弄这一出,皇族又自斩一刀,我们若不跟上,鬼祭之法下次说不定就会出现在山城内。”
说罢,眼中有些无奈,“平抑物价,可不是只有粮食,这次大家伙都得出血,可怜我新弄得洞府,怕是玩不成喽”
漳州拓跋家重瞳子淡淡一瞥,随后沉声道:“既如此,咱们就只能尽力争夺饕餮军职位,丢得东西,便从南晋去抢!”
一旁司马薇听着众人议论,默不作声。
虽察觉不妙提前站队,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她能感觉到,太子一方对自己仍有些戒备。
若想站稳脚跟,怕是得送上投名状。而眼前这帮人,估计也还没搞清楚状况。
想到这儿,司马薇望向窗外,但见漫天飞雪飘洒,几乎家家户户全都挂起了白灯笼,而街上百姓,竟有半数披麻戴孝
神都城外,悲戚声声。
山海书院几名夫子身着白衣,刘夫子亲自抱着骨灰灵牌,后方全是头绑白布的书院子弟,各个神情凝重,双目微红。
浩荡白幡排成长龙,持幡之人各个满脸疤痕,仔细看,全是那日施展鬼祭之法的百姓。
道路两旁的人更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似乎整个神都百姓都已出来。
有白发老者举着灵位悲泣,
有虬髯大汉跪在雪中不断磕头。
“王夫子走好!”
“王夫子当为圣人!”
“呜呜呜”
哭泣声响彻云霄。
神都百姓不是傻子,事情过后,他们便知道这位名满天下的三代帝师,以性命为他们铸成了神器民意刀。
效果显而易见,次日国库放粮,神都粮价大跌,其他物价也随之跌落,朝廷更是设置善庄,收拢流落街头孤寡。
中土第一次,有人替他们说话。
王玄和萧仲谋、屠苏子明也在人群中。
屠苏子明望着眼前景象有些震撼,“民意之力,亦可倾覆山河,哪个家族再敢说王夫子坏话怕是祖庙立刻崩塌。”
陈琼也在书院弟子之中,看到他后也不说话,微微拱手便阔步而去,眼中满是坚定。
王玄沉默不语,只是郑重拱了拱手。
萧仲谋在旁感叹道:“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
“大燕之劫,便在于皇上掀起的势头被打乱,诸般隐患尽显,王夫子这一手,一统人族之势再无隐忧。”
“不仅如此。”
王玄想起了昨晚陈琼前来告别时所说的话,沉声道:“山海书院因周礼之争几乎分裂,王夫子圣人之举,革新礼法再无变数。”
“继周之后,世家与皇族共治天下深入人心,今后皇族集权将成为大义,日后若人族一统,必将迎来新生。”
萧仲谋面带忧虑,“这才是真正的人族一统大势,没了世家制约皇族,也不知是好是坏。”
屠苏子明则眼睛一亮,“我懂了,王夫子铸民意刀,正是用来代替世家,制约”
“此事明白就好。”
王玄摆了摆手,转身跳上龙鳞战马,望着远处骁骑军大营,沉声道:“走吧,明日全军演练,接下来才是我等争雄之时!”
说罢,带着几人策马冲入茫茫风雪。
几人身下皆是宝马,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到了百里之外骁骑军大营。
此刻营中已分外热闹。
各州府军皆已到达,远远望去,校场上空炽热、冰蓝、庚金各种煞炁汇聚。
巨形机关战楼缓缓移动,震动地面隆隆作响
一尊尊巨兽身影晃动,风雪中仰天长啸
东宫,明德殿。
大殿内空空荡荡,异常冷清。
太子独孤熙孤身一人,望着眼前古老疆域图,又伸手看了看掌心一道白芒,脸上露出苦笑:“父皇,夫子,你们出的好大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