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远坐在左首第二的位置,第一位显然是夜君泽。贺兰明和恒觉则安静的坐在曹文远的身后。
刚坐定,夜君泽与夜君洺两兄弟便从水榭外缓缓行来。一阵行礼叩拜之后,宴席方才开始。
夜君洺举杯道:“今日本王奉陛下之命,为荣战归来的宣阳王以及曹少帅等诸将接风洗尘,也庆祝大启在伤寒关一役中大获全胜,天佑大启1
随着夜君洺的话语,众人皆举杯庆祝。贺兰明虽举着杯,看着周遭人脸上虚假的笑意,心中却是冷笑,鄞州众人只知伤寒关内外曹正与夜君泽战无不胜,却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场场胜利皆踏着大启将士骸骨堆积而成的路而来。众人推杯换盏,又有谁有在意那些亡故将士的家眷在边关风雪中哭喊着自己的亲人。
恒觉见贺兰明眼神微冷,小声道:“明儿,别想其他的。”
贺兰明这才收回心绪,喝了一口酒,入口辛辣让她清醒了不少,她冲着恒觉浅笑,道:“三哥莫担心,不过是有些经受不住这奉承场面罢了。”
恒觉稍事放心,却听前方夜君泽的声音传来,道:“这样的场面,在我们停留在鄞州的日子里只会多不会少,明将军还是要早些习惯才是。”说罢转身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贺兰明便又转了回去。
贺兰明见夜君泽脸色不佳,随后一想只怕是白日里在宫内与夜琮有了龃龉,于是道:“明歌明白。”
夜君泽遂又看了一眼她,便回头与曹文远聊了起来。贺兰明耸了耸肩,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面前的菜肴。菜品做得倒是精致,金器玉盏的端上来,身后还有专人伺候拣菜,可怎么吃着都不如津梁城里那一顿庆功宴来的舒服自在。
恒觉也是如此,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扭头瞧着贺兰明道:“这菜看着精致,吃起来实在是没滋味。”
贺兰明低头轻笑,道:“原来三哥也有同感。”
二人正说着,却见眼前一抹黑影挡住了光线,贺兰明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韩子冲端着酒杯,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站在她的案几前,他见贺兰明看着他便道:“怎么,明歌将军在战场上走了一遭,回来就不认识我了?”
贺兰明抿着嘴角咧出一个弧度,像是笑意却另有深意,端着酒杯起了身,道:“忘了谁也不敢忘记韩大人1
恒觉忙起身站在了贺兰明的身边,一旁聊天的夜君泽和曹文远也禁了声,望着韩子冲和贺兰明。
曹文远只是单纯担心,夜君泽和恒觉心里却清楚韩子冲和贺兰明之间的恩怨。在大理寺的牢狱中,夜君泽亲眼目睹了韩子冲对贺兰明所用的重刑,从手指到脚趾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腹部更是有韩子冲亲手用烙铁烫的伤痕。
如今他不知贺兰明心中有多少对韩子冲的恨意,但韩子冲眼中的恨意却掩藏不祝他不禁出言相劝道:“子冲,今日是为我接风洗尘,你可别贪杯了。”
韩子冲盯着贺兰明目不转睛的回应道:“放心,我不过是想敬明歌将军一杯酒罢了。”
贺兰明闻言,目光微冷道:“既然如此,末将先饮了这杯。”贺兰明刚欲抬手饮酒,手肘处却被韩子冲一把摁住,只见他目光挑衅道:“不急,我还有话问你,问清楚了再喝不迟。”
贺兰明清楚韩子冲所问之事,无非是自己如何活了下来,如何出现在战场之上,于是她抢先答道:“韩大人所问之事,陛下早已清楚,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去问陛下。不必在这里扫了大家的兴致。”
韩子冲目露寒光,手上力道多了两分,道:“贺兰明你好本事,居然敢用陛下来压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