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给辰己抛特定话题,显然是让他自由发挥。
辰己心中早有腹稿,当即就向羽生问道:“羽生桑,我看刚才视频中有几个种植区都有竹编的盘长结做装饰,学徒身上都佩戴了团锦结,再加上在菜单上我也看到有中式菜,是不是温泉屋和种花国有什么特殊的渊源呢?”
羽生听后一愣,明显没想到辰己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随即他脸色一喜:“没想到辰己桑这么了解种花国文化呢,一般人估计注意到也只以为这是种花结,真亏你知道得这么详细。”
羽生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因为一代目是和一位在日华人学的手艺,我记得竹千筋细工在种花国叫做。。”他皱起眉头,一时想不起名称。
辰己适时补充道:“是篾匠吧。”
羽生一脸惊喜的看着辰己:“对的对的,我记得就是这么发音的。我们这边一直遵守着一代目师傅定下来的师承规矩,有足够的耐心把竹子破丝至细线的程度,能帮出基础的团锦结,就可以被千原温泉屋收为学徒;要想出师,必须能做出三回盘长结的程度。”
土田好奇地问道:“不知道羽生桑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的种花结。”
辰己感激地看向土田,刚刚他也意识到了,没有实物印证,羽生说的内容对于种花文化知之甚少的本土观众来说确实是有点难以理解的。
不愧是以感觉敏锐知名的MC。
羽生听闻,从工衣袖袋子中拿出自己的出师盘长结,只见这个工艺品竹丝之间盘错交织,竹纹闭合整齐;正面与背面用毛线连接(辰己恍然大悟,原来他还疑惑韧性再好的竹子都不能弯曲180度,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连接的),竹结通过连接件与一个镂空设计的竹圈连接。
辰己不禁感叹道:“这做工是真的精细。”
“我18岁的时候做出来的,因此父亲一直夸我有木匠才能。”羽生说道,辰己观察到他的眼里露出一丝缅怀和苦涩。
土田也看出来了,他突然说道:“羽生桑现在是和孙女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吧。”
辰己正疑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羽生接过话头:“是的,因为一些事故,我们两人相依为命。”
“前年比现在早些时候,我儿子和儿媳出了交通事故,老伴也因为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卧床2个月后离世了,祸不单行,这些事打击得我差点也没挺过来。”
似乎要平复心头涌上来的万般苦楚,他脱下自己的头巾攒在手里,紧咬着嘴唇平复着心情。
土田轻缓地对羽生说道:“为你的遭遇感到痛惜您是怎么挺过来的?”
羽生轻舒了几口气,开始继续说道:“我开始酗酒,无心工作。家里的生意要不是弟妹们帮扶关照,门店估计就要败在我的手上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有一天我醉意朦胧地倚在拉门旁,孙女一美突然走过来,怯生生地递给我一个团锦结。”
说到这里,羽生眼睛红了,声音变得颤颤巍巍:“那团锦结编的乱七八糟,只能算勉强成型。只是看着发间都是木屑的她,还有那小手上的划痕,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珍贵的工艺品。”
这位六十出头就白发苍颜的老人突然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语气变得坚定:“所以我开始学习一个人照顾孩子,打理她的头发,送她上学,带她温习功课,我年轻时带儿子的时候都没现在上心。”
他笑着总结道:“没想到62岁的我,又开始重新学习怎么做爸爸了。笨手笨脚的,不知道一美会不会嫌弃我?”
全场静默,听了这老人对自己的调侃,众人没有发笑,甚至响起了几声抽泣。
美由已经哭红了鼻子。
辰己突然感慨道:“一美肯定会很感激,因为只要您还在,您会让整个世界的风雨都绕过她,向您倾斜。”
辰己的话算是为本次节目做了个完美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