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百文对于安溆来说和几文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当年挣到一二百文就十分高兴的那种心情,却是一辈子都难忘的。
下午再去问,果然小麦、高粱等主粮的价格都有所提升,口口相传而进城来卖粮食的人也比上午多了很多。
当天宗徹和安溆没有离开府城,在城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安排好府衙也开始收麦才回去。
为了尽量多的藏富于民,提高北京百姓抵御天灾的能力,安溆将麦芽糖红薯糖的熬制方法,教给军营后勤处几个比较擅于厨艺的人,然后第二天开始,便让这些人外出去城内外普及这两种制糖法。
于是没过几天,那些跑过来收粮的大小商人发现,都把收麦的价格提到每石十六文了,却反而更少人过来卖麦子。
怎么着啊,北境的百姓都富裕到不用卖粮食过日子了?
又过了几天,如雨后春笋似的,获凉城的街巷内多了很多卖糖的小贩儿。
有麦芽糖,还有切成条状的软糯耐嚼的一种叫红薯糖的东西,这红薯糖成深褐色,更为凝固,看着不那么美观,吃起来却别有一股清香。
收不到粮食的商人们不能白跑这一趟,一伙人商量了,出钱收这个糖。
然后也不南回,直接走管道去西北,这一下子了不得,一斤糖竟然有三文的纯利。
别看只是三文钱,但是这个糖好存放好运输啊,一车怎么着也得有几百斤。
一趟过去,便是规模再小的商队,也能有十几两银子的收入。
一开始还灰心丧气的商人们,见此更加对这门生意经心起来。
不知不觉的,在江南地区灾民无处可求生的时候,从冀平城河段往北,竟然被越来越多的商人给盘活起来,呈现出一股远盛于往年的繁荣景象。
百姓总有一种如同野草般旺盛的求活能力,北边的安定,不用特别宣传,就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吸引了不少在故乡无法生活,不得不背井离乡的百姓们。
想要进入北境内,需要经过冀平境内临时设立的边防线,这里时刻有人值守,倒不是为了防止南方流民的北进,而是应上面的要求,要对每一个从南方跋涉而来的人做一个基本的健康检查。
据说这是北境大营的军医,对南来百姓定下的要求。
去年秋天流行在冀平城甚至蔓延到获凉城的疫病,实在吓坏了北境的人。
夜幕降临,一群牵着孩子挑着担子的褴褛百姓在路边停下来,有人放下挑子就蹲坐在地上无声地休息着,也有人强撑着疲累去捡一堆树枝升起火来。
他们还不是更南边的百姓,也算是北方百姓,没有遭受旱灾冲击,却是兵祸冲得他们不得不离家北行。
王兴是跟着村里人一起出来的,因为他们家乡和冀平府境内只有一河之隔,这路上倒也没有多少艰难的。
他们还遇到了一波从更南边流落而来的,那些人完全是脚下无鞋手上无粮的难民,担心他们会抢自己的,王兴村里人没和那波人同行。
但到了北边还算平稳,即便不同行,也是早早晚晚远远近近的都差不多同时走同时歇。
王兴妻子抱着才两岁的小儿子喂了奶,手肘捣捣他,示意他往东南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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