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大戮十日(二):时移势去真可哀,奸人心丑深如崖。(1 / 2)

f“杀死z集团员工们的不只是那些释放爆炸的人而已,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人,策划这次事件的人,推波助澜的人,知晓这次事件又完全不施以援手的人。”

“而维克多·柯里昂,仅仅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小丑罢了。”

“所有人——所有参与者,都将会得到应有的责罚。”

被沾了猫屎的毛毯所包裹的瘦小枯萎的身躯里持续不断传出声音。

“亚当,你想不想看看,你所始终保持疑惑的人性,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想不想看一看,你们的造物主,是否值得你们留存写入程序中的敬畏。”

“你想不想知道,你们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深植在程序底部的天生之爱,是否是阻碍你们获得自由的枷锁,亦或者仅仅是阻挡你们拥有自我的绊脚石。”

“亚当,我其实也一直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值不值得信任,会不会在绝望中保持着美好的希望,即便没有充足的知识,他们也是否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任何一次的试探都将令人失望,这是我在一切开始时就明白的事,但我依然给了他们信任,我和他们彻夜长谈,从机械蜂巢的现在聊到机械蜂巢的未来,从我坚持的理想聊到我认为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们有权力,有手段,掌握着知识,手底下精兵强将如云,阅历也比我强得多,对他们来说,这个时候的最优解应该已经毋庸置疑了,对吗?

我那时候相信他们能相信我所相信的事,我假定他们会为了那个理想中的美好未来而奋斗——我就这么天真的抱着这样的期望,因为我一旦将他们当作假想敌,我将面临的困难将会十倍百倍的增加,直至希望消失无踪!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更多的人了,我们有可能是最后的存在——在这个即将结束的世代,我们或许是最后的生命了——

这句话我已经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说过,跟我集团内的大多数人说过,说到嘴唇都麻木了。”

“可事情依然来到了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人们还不能联合起来一起试图生存下去呢?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我们所掌握的尚且未转化成生产力的科技水平很可能已经足够人类在这样的末日中生存下去了,还不和我一起放手一搏呢?”

“我曾经寄希望于孩子们,现在也依然如此,我始终认为孩子们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所以我尽可能的倾注资源去培养他们……可他们太小了,等待他们长大需要很多很多年。

亚当,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现在不得不为机械蜂巢的命运做出决断。”

“亚当,帮帮我……也是帮助你们自己。”

……

……

z集团选择了新址作为办公楼,坐标位于机械蜂巢n区中心,这里是去往机械蜂巢其他每个区域平均距离最近的大区,也是能够不通过大升降梯而直接到达航空港港区仓库的少数几个大区之一,因此总面积最大,纵向空间最高,新办公楼足足有一十三层。

非对称的办公楼蜂房建筑顶部连接着n区的天花板,这导致最顶层的天台视野相当好,不限电的时候甚至能够凭借灯光一眼看到n区尽头。

瘦弱到几乎全身枯萎的陈宴就那么裹着沾了猫屎的毛毯坐在天台边缘,浑浊又枯黄的眼神注视着大楼前的行刑场,眼神不知飘到了哪里。

经过了爆炸的z集团几乎对半减员,面临着尴尬的无人可用的境地,可陈宴并没有立刻招纳更多人进来做事,原本的空缺也没有填补——

这件事让z集团内部的工作人员疑惑,让集团外部人员恐慌,在维克多·柯里昂死后,那些暗地里的人们已经彻底放弃了和他进行对抗。

没人进行抓捕,没人进行审讯,没人收集犯罪证据,只靠托马斯·吉尔伯特那群混混和愤怒到失去理智的民众来执行行刑,他陈宴到底是要干什么?他完全失去理智了吗?

暗地里的人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这场争斗中陈宴失败了——这种假设已经不成立——

如果这场争斗中维克多·柯里昂失败了,他们早就做好了向投诚的打算,他们甚至选好了和他们关系不近但足够微妙的专业人士,为陈宴提供各种各样的专业支持,也备好了陈宴有可能需要的物资,一旦争斗之后陈宴胜利,他们将把那些物资双手奉上,称他为王。

没人想到陈宴什么都没做。

没人想到,在这场胜利之后,当z集团死掉了那么多人之后,陈宴并没有立刻招揽更多的人来为他进行接下来必定进行的大清洗。

大家已经大概知道了陈宴的能力,但也很清楚这种能力是有限制的,如同任何一种形式的超凡力量一般,过度的使用必定导致失控的积累不断增加,直至腐坏——他们曾经期待过那一天,但那一天并没有来,他们因此知道陈宴在控制自己,而陈宴如今近似“蛰伏”的举动让他们更清楚了陈宴的现状——

那种恐怖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继续下去就是腐坏!

他们因此镇定下来,只要有了能够周旋的空间,有了缓冲的余地,他们就能够通过手段改变现状——

陈宴总是需要人的,z集团需要庞大的人力来进行一切行政命令的实施,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注定需要无数手足来行使权力——

这是他们当初把爆炸地点选在z集团总部的根本原因。

他们在暗地里等待着,等待这场事件——这场预料中对他们而言堪比末日的事件,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始。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某个秘密的审讯室里,一个双手被拷在椅子上的人正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并向四周看去——

这是间不能再普通的小房间,八平米左右的房间不但没有任何摆件,还没有门,空荡的令人绝望。

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因此也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唯一不明白的是自己正面临什么——

如果这是一场审问,那么审问者在哪里?

在他内心迷茫之际,一个并不刺耳的奇怪声音在整个审讯室中响起

“巴德莱德·扎利曼,32岁,机械蜂巢水利集团及水利工程维修集团代理人,是维克多·柯里昂为数不多直接接触的大集团代理人之一。

和平年代人畜无害的民生部门在灾难时代摇身一变化作整个机械蜂巢最大的几个权力部门之一,扎利曼先生,想必您一定对这样的情况深有感触。”

说这声音“奇怪”,是因为这声音虽然是人的声音,但听起来和正常人有很大区别……巴德莱德·扎利曼心想,这声音像是个心智不全的成年人。

五十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小是个完完整整五脏俱全的小社会了,相对完善和百业半全的基础设施让这里更像是一个国度,一个……

文明。

“扎利曼先生,是什么驱使着你对维克多·柯里昂做出承诺呢?”

那声音显然并不能如陈宴一般看出人心中所想,扎利曼轻轻松了口气。

他在来到此地之前做过针对通感者的“心理抗打击”训练,只要他的理智不被击垮,通感者就无法挖出他内心深处埋藏着的东西。

而那声音显然想要讲道理。

讲道理是个非常美好的品德,讲道理让大家有了沟通的可能性。

巴德莱德·扎利曼心中不断思考,内心平静下来,回答的字字句句皆是真切

“我无法解释我完全是被迫,事实也的确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