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着的男人一身灰色的中山装,约摸七十出头,头发只略有花白,左手拄着一根拐杖,他看着美妇的动作,心痛得像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蓉蓉,你别这样,那是咱们恩爱的痕迹,你怎么舍得都撕掉?”白昀脊背弯了弯,语气略有些卑微的祈求着。
“你闭嘴,姓白的,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知不知道你每说一句话,我都嫌你恶心。”舒静蓉突然高声尖叫着,发了疯似的将茶几上的照片推到地板上。
“好好,我闭嘴,你不要激动。”白昀给旁边的家庭医生还有佣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点点头,正要上前按住舒静容给她打镇定针。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一道嘲讽的男声:“呵,这又是在唱哪出戏?”
白璟珩径自往前走,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逆子,你说的什么话?你母亲都成这样了,我让你回来看看她有错吗?”白昀拐杖在地面上敲打,中气十足的骂着。
白璟珩还未出声,舒静蓉狠狠瞪了白昀一眼,眸子里充满了恨意:
“谁让你把我儿子叫回来的?姓白的,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我告诉你,我脑子比谁都清醒,我一点儿病都没有。”
“好好,你先坐下,都听你的。”白昀心口一痛,生怕又刺激到舒静蓉的抑郁症。
白璟珩看着他那卑微的样子,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满都是讽刺:“你现在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他幽黑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冰冷,敛着眉心,音色极重的说:“我的时间很宝贵,以后无关紧要的事,不必通知我。”
一句话说的白昀血压飙升,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粗喘着呼吸,想怒骂几句,但又怕刺激到舒静蓉,只能一直忍着。
听见白璟珩这丝毫不关心不在意的话,舒静蓉眼眸里充满了受伤,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小心翼翼的问着:“阿珩,你是不是还一直恨着我?”
“呵,舒女士未免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白璟珩眉眼寡淡,语气平平。
舒静蓉心口爬上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楚,她低落的垂着头,没再管任何人,神思恍然地进了自己房间。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白昀赶紧给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进去照顾。
看着女人刚才的样子,白璟珩强压下心底的烦躁,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站祝”
“你还有事?”白璟珩脚步一顿,未回头,语气中透着股冷意。
“今晚怎么回事?我听秘书说,你没有跟宋家的丫头跳开场舞,反而自己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白昀绷着一张脸,出声质问。
“她不是来历不明的女人,她将会是我未来的妻子。”白璟珩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妻子,那你至宋家丫头于何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思。”
白璟珩蹙着眉心,面色冰冷道:“这跟宋静没有半分关系,如果他不是宋延的妹妹,我连她是谁都不会注意到。”
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白昀叹了口气,脊背稍弯,似是妥协,又似是懊悔。
回到珠江公寓时已经十一点了,客厅里黑漆漆一片,白璟珩半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疲惫的眉心,缓缓点燃一支香烟。
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可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你不在意,并不代表它没有存在过,他就像你心上的一根刺,时不时出来扎一下。
白璟珩一根一根接着抽,空气中烟雾缭绕,呛得人直咳嗽,这是苏晚絮下楼后的第一感觉。
客厅里是声控灯,她轻轻咳了一嗓子,冷白的灯光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只一眼,苏晚絮便发现沙发上斜躺了个男人,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苏晚絮蹙了蹙眉,她半夜有些口渴,所以想下来倒杯水喝,没想到就见到眼前这一幕,她轻轻迈着步伐走过去看了一眼。
白璟珩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领带随意的挂在脖子上,他半阖着双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没想多久,她上楼从卧室衣柜里随意拿了件毛毯下来,轻轻走过去披到了他身上,接着将兜里的两颗荔枝糖放在了茶几上。
女孩身上的栀子花香渐渐消散,楼上又恢复了寂静,白璟珩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其实从苏晚絮下来的瞬间,他便醒了,但鬼使神差的,他选择了装睡。
他轻咳了一声,客厅里又恢复了亮堂,白璟珩看见那两颗荔枝糖,宝贝似的捏在手心里看了好久,他想,他的枝枝还真是从未变过。
如果不开心,那就吃点儿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