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用一千多禁军,将整个崔府团团包围。鉃</span>
随后用八牛弩,将崔府正门,后门以及其他重要区域封锁。
然后,用一前一后,两拨补充到位的总计六十架投石车,围绕着永嘉坊崔府狂轰乱炸。
真正半个时辰的时间,两千多枚石弹,硬生生的把占地占地面积不小的崔府轰成了一片残垣断壁,尸横遍地,片瓦无存。
饶是这样,依旧有相当多命够硬,八字够强的家伙,从石弹的轰击中活了下来,然而,幸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能动的家伙,拿着兵刃,开始向外冲锋,然而还没等他们冲出已经成为废墟的崔府,外围的八牛弩已经直接射出。
残存下来的反叛者,瞬间被射成了一串串的糖葫芦和一个个大号的筛子……
等到这些最后的还有抵抗力的反抗者被干掉之后,禁军这些新兵们按照战斗的队形展开。鉃</span>
对于这些完成了训练和考核,但是还没有参与过实战的新兵来说,这种看起来惨烈的崔府,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试验场。
随着以禁军身披重甲的重步兵在前带队,手持强弓、劲弩弓箭手、弓弩手在后,踩着残砖碎瓦、残肢断臂,在尸骸和血水之前进入了崔府之中。
这些新兵的任务只有两个,第一适应未来比这要残酷的多的战场,第二,完成对于残存者的补刀,完成任何战争的最后一步,步兵占领。
没过太久,这些进入了崔府废墟中的禁军新兵重新出现,只不过,这时候他们的神色明亮盔甲上已经沾染了斑斑血迹,脚下的靴子则更是变成了血液和泥土混合之后的暗影红色。
很快,侥幸逃过了石弹无休止进攻的院墙也被直接推倒,已经彻底沦为废墟的崔府,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曾经的崔府,高楼林立,层峦叠嶂,房舍之豪华,景色之华美,女色之姿容堪称一绝,有人甚至评价过,崔府之华美,冠绝长安,就连巅峰时刻的大明宫也无法和其相媲美。
然而,当院墙被彻底推倒之后,曾经以华美著称的崔府已经彻底消失正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鉃</span>
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场真正的战斗,禁军的新兵们一个个兴致勃勃。
就连作为辅助人员的,金吾卫低级军官的张仲武也感觉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和感悟。
出身行伍世家,二十多岁出头的张仲武不止一次听说过那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话的意思张仲武能理解,但是……
到底什么才能被称为善战者?
什么样的才能叫赫赫之功?
为什么善战者就没有赫赫之功?鉃</span>
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善医者?
什么样的医术才能被称为赫赫之功?
为什么善医者,却无煌煌之名?
既然是善医者,为什么没有煌煌之名?
这一系列的问题,曾经给少年的张仲武带来了巨大的困扰,甚至连他的父亲如今的大唐左威卫大将军张光朝,都没能给他一个让他绝对信服的答案。
然而,今天,就在这长安城,永嘉坊,大理寺卿崔汝询堡垒一般的宅院面前,他似乎懂了。
就今天来看,从禁军入城,到包围,再到攻城器械就位,从八牛弩封锁,到投石车进攻,再到最后禁军进入崔府收尾。鉃</span>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整个过程平淡至极,平淡到了甚至乏味的程度。
然而,整个过程,看在张仲武的眼中,却显得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和享受。
就好像这是一种精炼到了极致的艺术一般,甚至让张仲武如痴如醉。
最让张仲武感觉到震撼的还不仅仅在于整个过程。
在张仲武的印象中,打仗要死人,几乎是一个不可能被打破的铁律。
而这个不可能被打破的铁律,在今天的战斗中被打破了。
还在于从包围到收尾,整个过程当中,禁军是真真切切的实现了零伤亡。鉃</span>
零伤亡这种张仲武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竟然就在这平滑,柔顺,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战斗中实现了。
张仲武不知道这神奇的,打破了他常识的一幕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知道为了能做到一切,朝廷,兵部,皇帝,禁军,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消耗了多大的财富。
别的不说,就这动辄数以百计的攻城器械,加上数以千计甚至数不胜数的石弹和重弩弩矢,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
张仲武出身行伍世家,但是他所在的家族是北地的幽州,是属于卢龙军所在。
北地苦寒,燕、赵、辽东、辽西、漠南,莫不如此,所以卢龙军的士卒历来悍勇。
因为苦寒,所以在整个大唐,卢龙所在的北地从整个大堂来说是相对穷困的,所以北地最多也只能养出地方大族,地方豪族,望郡名族,却形不成那种传承千年级别的真正的世家、门阀。
事实上,就连同样等级的大族、豪族、望郡也无法和河南道,江南道等同等大族相比。鉃</span>
就比如,郭戎同志在长安的大总管韩愈,自称昌黎先生,其韩氏望郡昌黎,然而同为望郡大族,即便有韩愈这样文采出众,又身居高位之人,也很难真正和传统位于相对南方的大族相比。
至于,在大唐政治、军事版图上占据重要位置的卢龙节度使也并不富裕,也需要砸锅卖铁才能维持那几十万的大军,才能给这几十万大军配上相对完备的装备。
如同今天禁军一般,用钱去打仗,甚至打出零伤亡这种事情……
原本崔府正门门前的位置,实际指挥这次作战的禁军训练中心教官李方爆,一边下达命令,指挥麾下的士卒继续行进,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旁边这个年轻的什长。
等到后续的任务布置完毕,缓步走到处于震惊状态的张仲武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年轻人,有时候就是长长见识,”看张仲武依旧没有回神,李方爆继续说道,“还记得开战之前我跟你说的么?”
这句话一出,张仲武脑海中的记忆瞬间被唤醒。鉃</span>
一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张仲武无奈的笑了笑。
“怪不得家父在研究了禁军的编制、条例、战法之后,对郭大将军推崇备至,战端未起之时胜负已定,这如何能不让人惊叹!”
听着张仲武的叹息,李方爆笑而不语。
和很多同僚一样,早在俱文珍在长安发动的叛乱之前,平民出身的李方爆就已经达到了自己出身的天花板——团校尉。
只不过,此时的团非彼时的团,一个小小的团校尉,卡掉了无数的俊才。
在大唐,真正的傻子很少,在军中,尤其是从各地的边军中抽调的精锐组成的神策军中,和李方爆一样的人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