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心中大叫不好,夹在这两人中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觉得把后背亮给谁都是个死。
这时,李让就听身后风声一紧,他连忙侧过身来,就见杀手从车厢的废墟中轻盈地跃了两下,就手提双刀突到了他脸前。
李让心中大慌,跌跌撞撞就往后躲,就感到自己身后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拉到后面,一人旋身到了他身前,一剑横过挡住了杀手的双刃。
“……?”突然被救了的李让没反应过来,居然愣在了原地。
救他的人挥剑挡开杀手,用一瞬的空隙转身推了李让一把,道:“快往驿站里跑。”
李让已经完全慌了神,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撒丫子就开始跑,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杀手见李让跑了,连忙要追,却被那后来者拦住,只好招架。
杀手显然是想速战速决,下手奇快而奇狠,凡落刀处必是一阵“叮叮当当”的电光火石。
可后来者也并非等闲之辈,两人这一交手就是几十招过去,双方一时竟都找不到一个脱身的空隙。
那边,李让像是疯了一样地跑,边跑还便慞惶地回头看。
哪怕他都跑出去许多,杀手也被人牵制住,可只要看见那个人,李让还是一阵悚然。
他从没见过武艺如此高超之人。
两把长刀在她的手中毫无章法地撩、劈、砍、刺、架,速度快到刃影都破碎成月下的点点晶莹,恍如洛神牵起的两道清露。
她的身形亦是时骤时缓、变幻莫测,好似挥毫泼墨般随性,一招一式全在人意料外。
而更为可怕的是,她虽出招随性,可落下的每一刀都是大张大合、大起大落,带着搏命、甚至是同归于尽的狠劲,不给自己留分毫的余地,将双刀的狠劲和灵性都发挥到了极致。
由于杀手的双刀锋芒太甚,以至于让人都无暇注意持刀之人。
她全身为黑纱所覆,却遮不住她轻盈跃转之时,黑纱中间或露出的一抹红色裙裾,仿佛不可堪透的禁制,动人得胜过千百张娇面。
比起杀手的锋芒毕露,与她交手之人则是另一个极端。
月色织就的水衣之中,男子手握长剑,剑色寒而不厉,在生死关头依然不疾不徐,面对如此难缠的对手仍旧从容自如,行云流水地接下一招又一招刁钻的进攻,剑影翩跹之中,划破满地春叶细碎的影。
和寻常习武之人的孔武有力不同,帷帽下留白的这副身体显得尤为单薄,似碎影之中的一行疏柳,为激烈的缠斗平添几分清癯的美感。
如此二人交手,若不是眨眼生死,真当是美若一幅画。
画中,一人浓郁而凛冽,一人清淡且隽逸。
华枝春满之时,天心月圆为幕,她似桐间露落,他似柳下风来。
但李让显然是没如此审美,他边跑边回头,见那人可以招架住杀手,自己暂无危险,虽脚步不慢,但心中的慌乱已是平息几分。
此时他再看前来救自己的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时,只见白纱的男子纵剑直取,出手看似柔和若棉,可剑风所过犹如利箭穿革。
黑纱的女子一刀引绕剑刃化力格挡,一刀一剑以最利之刃相缠,纠葛之处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伴着碰撞发出的刺耳声音,犹如黑夜被火星撕裂后的呻吟。
转瞬后,男子调转剑锋,顺势向下横劈而去,女子纵身一跃,在剑刃上留下一抹红裙,刀刃直逼男子面门而下。而男子已然回剑,亦是直指敌手、以攻为守。
那一刹那,皆蓄满力的一剑一刀狭路相逢,在两人之间搅起一阵风涌,推开一黑一白两道纱幔,露出两张银面具。
一晃而过的瞬间,不可避免,四目相对。
无关生生死死、是是非非,瞬间跌入的那双眼倒也清澈,只容得下月光皎洁和难分彼此的银面。
与此同时,就听远远传来李让恍然的惊呼:
“清侯!小心1
李让这一声后,正在焦灼交手的二人俱是身形一震。
就是黄口小儿,不知道皇上的名讳,也知道清侯是谁的字。
这指名道姓的一声,直接让李谊顶戴的帷帽,彻底失了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