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檀邀雨失落的表情,姜乾叹了口气,“他年纪还小,很容易受人鼓动。或许拓跋破军安排的人最初是真的希望保住他最后的血脉。可日子久了,难免不会生出怨怼和不甘。为师只怕,拓拔破军当初虽说是甘心赴死,却也留给了拓跋钟足以自保的力量。”
檀邀雨明白师父的意思,“若是那些负责保护他的人,鼓动钟儿以此来造反……那就是引着那孩子去送死。唉……若是我早点儿去接他就好了……想必行者楼也不会让曾经跟随拓跋破军的人难以施展才能。”
“人心是最难测的。”姜乾摇头,“若他觉得自己是鸿鹄,落到哪怕只是低了那么一点儿的天空,他都会觉得狭窄。可天不管高低,都是一样宽广的……”
檀邀雨笑了一下,“师父您这是在说钟儿,还是在劝我?”
姜乾“啧”了一声,十分不满道“你就不能不点破?为师不也是怕你同样心有不甘吗?说实话,我也知道,刘裕当初能以兵权夺皇位,你檀家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如今已经不单是檀家的女郎了,刘家气数未尽,你可千万别因为一己私欲就违背正道。”
檀邀雨乖巧地点头,“不过就是在谢家身上用了些手段,看把师父您吓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姜乾只恨自己的天谴之身,不能一直在旁边提点邀雨,“那拓跋钟那边,可还要为师去追查?”
檀邀雨有些犹豫,最终叹了口气,“只怕您现在就算是找到了他,他也不会乖乖跟你回来。那条路,一旦踏上了,哪儿那么容易回头。他既然选择跟柔然合作,就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只可惜,拓跋破军也算一代名将,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权利通敌。估计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姜乾之前还担心邀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冒险去柔然救人,此时才算放心了,“那孩子也十二岁了。如今也活得好好的。你也算对得起拓跋破军临终托孤了。”
“师父,”邀雨皱眉,“我总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对劲儿。最近柔然人在北疆试探了几次。他们也不是傻子,没可能只因为拓跋破军留给钟儿的那点儿力量就扶持他。明知北魏对夏朝的战事已了,还这么急切地扰边,这明显太冒险了。您要不还是去平城吧,监视着宫里的动静。要真是有变,小师叔也有您在外面照应着。”
姜乾拧眉,“你是说他们在宫中有内应?”
檀邀雨此时真是头疼,“有件事儿我一直忘了跟师父您说。娇娘她……已经入宫了。”
姜乾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你是说拓跋突破军的那位原配夫人?”他叹息一声,“我猜到那女子定会想办法替她夫君报仇。只是没想到她还是选择入宫。你怀疑娇娘和拓跋钟有联系?”
邀雨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猜测。毕竟他们是亲母子。是这世上互相仅存的亲人。”
姜乾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来,我倒的确有些担心你小师叔了。他是该心软的时候不心软,该心冷的时候又冷不起来。行吧,我就替你在北边坐镇。免得你在南边儿做事还要分心。”
檀邀雨笑了,“如此可就太好了。只是师父还是要小心,拜火教的根基大多在北边儿。他们敢对朱家出手,就说明已经做好跟行者楼撕破脸的准备了。若真是遇到强手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