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2 / 2)

他笑道:“在楼里,有点傲骨是好的,但你这棱角过于尖锐,身在花楼里,万事得圆滑一些,不然你这性子可少不了吃亏。”

我绕过他,走到他刚才坐的位置坐下,盯着他笑:“三殿下多虑了,你说的这些我自是知道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站得较远,阳光从他身后打在他身上,我迎着光,只能看见他一个轮廓,却听得他的声音传来:“这间院子僻静适合修习,你就先在这里住下,等明日我再与你寻一处别院,还望二小姐不要忘记你我的约定才是。”

我被光刺得半眯着眼,手一挥,大门便关上了。

没了夺目的阳光,我再抬头望去,看见他眼底有深不见底地笑意,我背后浸出丝丝凉意,故作淡定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

“自是记得的,只是我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殿下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洛姑娘就不必再问了,时机一到,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他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还有一事,你这张脸朝廷之人可都见过了,你可仔细些,别暴露了身份,明日我会差花娘送一张人皮面具来,往后就以面具示人。”

茶倒得有些满,端起来时杯底在桌上留下一圈水纹,我轻抿了一口茶,笑道:“据我所知,朝廷历来是明令禁止皇子皇女经商的,三殿下如此蔑视朝廷,竟私自在天子脚下开设青楼,想必谋反之事蓄谋已久吧。”

他一甩宽大的袖子,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里笑意更浓:“招兵买马,哪一样不需要银两,宫中俸禄本就少,层层克扣下来分到本王手中已所剩无几,若单单靠着俸禄,何时才能推翻这荒唐的顺祐?”

萧景荣这个人,虽是时时笑着,俨然一派温和的样子,但那笑意从不至眼底,让人看了心生忌惮。

但我不得不强逼着自己直视他的眼,输人不输阵,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我听闻三殿下正妻乃当朝远征将军柳巽之女,柳将军手握重兵,殿下何需招兵买马?”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你以为我父皇真的对我放心?大宸皇室本就子嗣单薄,到了父皇这儿更是如此,父皇膝下只有三子,二皇兄因抗旨而被发放至边疆,父皇自然不担心,四皇弟十二岁那年便故去了,唯一能和太子争夺皇位的人就只有我,你当真以为他会放心到让我娶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之女吗?就算父皇不忌惮,皇后那一党也不会让我有任何机会危及到太子之位,故而在我同柳如初大婚之前早早的就将兵权削了大半回去。”

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天还未亮又一路快马加鞭来到长安,至今仍未合眼,现下困得厉害,我揉了揉眼,开始下逐客令:“既如此,殿下出宫已久,再不回宫岂不是引人猜忌。”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

“殿下觉得是便是。”我懒得理他,撑着头靠在座位上闭目小憩,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

见此,他也不好再留下,起身理了理衣服玉色绣暗花锦云缎袍,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折扇,学着那些文人摇了几下,形骸不羁,活像一个风流成性的世家公子:“你倒是有趣。那我便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哎,等等。”我叫住他。

他转身戏谑地笑:“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

我白了他一眼,道:“许清涟恢复后你就将他送出长安吧,这里太乱了,他不适合待在这儿。”

他愣了愣,笑得很有深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