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乔芸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发觉自己正在一个奔跑的骡车车厢里,和孟韶卿面对面躺着。车厢还算宽敞,光线昏暗,只有车顶悬着的一盏明瓦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车轮吱吱呀呀的,颇为颠簸。
能跑得这么快,想必已经不在县城了?
“今天灯会的人多,动静有点大。你们没让别人发现吧?”忽地,一个说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乔芸悄悄地抬了下眼皮,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裹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脸上横着一道刀疤,面向极为凶恶。
“二哥放心!咱不过是搁暗处拿石子儿打歪了灯笼,火就点着了!用不着露面。嘿嘿,要说这俩小娃娃就是好弄,若是他家那个小郎君,怕是得费一番功夫。”回答的这个人在乔芸背后,她没办法看是什么长相,不过听声音像是那种贼眉鼠眼的。听这话里的意思,方才县城里那把火是他们放的?
这几个莫不是拐子?
乔芸下意识想要逃跑,然而却发觉自己身上的药劲儿还没散,现下只有脑袋是清醒的,四肢乏力,动弹不得,最多只能勉强勾一勾手指。怪不得他们连绳子都没给自己绑!
而且眼下孟韶卿还跟自己面对面躺着,就算自己能跑,那卿卿呢?总不能撇下卿卿一个人跑吧!
这时,乔芸惊讶地发现孟韶卿搭在自己手心上的指头正在悄悄戳自己的手掌,力道不轻不重,能让她觉出来,又不会被人发现。
乔芸莞尔,孟韶卿也醒了,但是她很机灵,同样没有轻举妄动!
这丫头是个好样的!虽娇生惯养长大,但关键时候还真不掉链子!
乔芸也暗戳戳掐了掐她不安分的那根手指,以作回应。果然,孟韶卿很快就不动弹了。乔芸也闭上了眼睛,思索眼下的对策,顺便继续听周围这几个人讲什么。
那刀疤男的声音冷笑一声:“还说呢!县令家的嫡出小娘子就一个,你怎么弄来了俩?”
“这,姓孟的他大哥不是养了两个小娘子吗?”
乔芸默默地在心里记着数,这是第三个声音了。
“蠢材!这次姓孟的那厮从长安回来,他大哥一家子都没跟着来这儿1点火的那个人斥骂了两句,语气颇有些恨他搞砸了的意味在里头。
“那这两个,哪个是孟三娘子?”
这是第四个声音。乔芸想,这个声音应该是与方才那个被骂蠢材的人一起把她俩拿上了药的帕子捂晕抱走的,姑且在心里先叫他们手帕甲和手帕乙。那个刀疤男被他们称作二哥,想来在他们其中很有威望。
只是听谈话内容,他们的目标原本应该是孟韶卿,自己算是被殃及池鱼的那个……
“我见过她老子,都说女肖父,看看哪个长得像姓孟的1说着,乔芸感觉到眼皮外头越来越凉,想是他们把灯笼取下来照她俩的脸了吧。
“这个,是她!着鼻子嘴巴长得跟她老子真像啊1刀疤男非常肯定地指着孟韶卿的鼻子,低声道。
“那这个呢?是她哪个玩伴吧,一起出来看灯的。县上那几个大户能捞多少咱都门清,那点钱都不够咱塞牙缝的,为她犯险倒是不值得。卖了?”手帕乙掐了一把乔芸的小脸,又轻轻拍了拍,语气颇为不舍地砸了咂嘴,“长得怪伶俐的,瞧瞧这皮子又白又嫩的,腰细屁股翘,比那些个肥娘们带劲儿!要不带回寨子里养上几年,到时候让弟兄们快活快活?”
“哼。”刀疤男不悦地皱了皱眉,“那都没影的事!等筹到钱咱们去了南边,你见识了扬州瘦马才知道什么叫带劲儿呢!别为她耽误事!等她们醒了先问问看,若能筹到一笔大钱,也不算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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