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县令府早早掌上了灯,各处房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就连府中游廊檐下没搁三四步也挂上了大红灯笼。
一片红灿灿的灯光硬着地上的白雪,让整个府院灯火通明,分外喜气。
空气中早就飘荡着从后院厨房弥漫开来的浓浓饭香。
卢夫人坐在东次间窗下的炕上,手里是丫鬟递来的食单,她看着食单上的一道道菜名,分外惊讶。
“她居然会做烧尾宴中的菜?”
那丫鬟便是从厨房过来的,连忙点头:“不过,乔家小娘子说却要用自己的方法重新改一改这些菜的做法,不过婢子们看来,她做菜时确实非常老练。那刀工就连陈妈妈都比不上。”
陈妈妈便是那位负责红案的厨娘。
卢氏更惊奇了。
“烧尾宴……我在长安时虽无缘吃过,却也知道这是极其奢华的宴席,想来必是山珍海味、珍肴异馔。她竟还嫌弃原本的做法?”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
她做的小饼干、糖果之类确实比市面上卖的点心要好吃。
就拿她做的奶糖来说,市面上倒也有卖牛乳糖的,但却没有她做的浓郁香甜。有这等手艺,心气傲些也是正常的。
她倒要看看这乔芸能带来什么惊喜。
彼时又有一个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福了福身,道:“夫人,临近摆膳了,您看在哪里摆好?”
“在正房吧,那边大。让孟少恒那几个同窗过来一起吃,不然一家子骨肉摆年夜饭还要分两个院子,怪没意思的。”卢氏将手中食单放下,理了理膝上衣裙的褶皱,作势要下炕。
贴身的丫鬟连忙扶住她,随她一路来到正房。
看着空旷的房间,卢氏皱了皱眉。连忙就指挥小丫鬟们搬东西。
“我记得库房里有个画白翎的四牒屏,你们快挪过来挡在门口,留一人过的位子就行了。到时候就年夜饭就摆在西次间这里,我们坐这后头,拿屏风挡上免得吹了风。”
“这地毯也换了……不,别换了。把那卷云州产的骆驼绒绣毯拿来直接再铺一层,坐着也暖和。”
一时间,丫鬟们忙里忙外,搬桌子的搬桌子,铺摊子的铺摊子,很快就把用年夜饭的场地布置好了。
卢氏几乎指挥丫鬟们将库房里压着的珍贵摆件、挂幔都换上了,房间内灯火通明,光彩夺目。
一切准备完毕,卢氏便去让丫鬟请那几人过来。
对卢夫人和云雪媚来说,这几个小年轻都是晚辈。因此卢氏便携着云雪媚,坐在了明间上首待客的坐障上。
“云家妹子,你也不必拘谨,安心陪我受他们的礼就是了,有我呢1
云雪媚笑了一下。
她这是被乔芸强行被拔高的辈分。
不过也好,这样省却好多事。
几个年轻的郎君进来时,一抬眼就瞧见了盘膝坐在坐障上的云雪媚。
美人身上就是裹着几层衣裳也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螓首蛾眉,艳若红梅绽雪,纤腰楚楚,静若松生空谷,一室的金碧辉煌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
对美人毫无杂念的池青率先俯身长揖,行了一礼,“加过卢夫人、云夫人。”
卢氏和云雪媚相视一笑。云雪媚并非官家太太,是不能被唤做夫人的。贸然说穿又会拂了几个孩子的面子,于是卢氏换了个说法。
“你是池家的大郎君吧!听闻你在书院对犬子多有照顾,多谢你了。你们既是恒儿的好友,便不必这般生疏,唤一声姨母就好,这又亲和又不失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