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并没有像云雪媚想象中的那般剧烈。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手中的匕首就被打飞出去。
当那把匕首沿着房顶的瓦片飞速向下滑落并坠入阴影中时,云雪媚便知道自己败了。
瞬息之间,唐无臣的利爪已经扼上了咽喉。
锋利的护甲微微刺入了她白皙的肌肤,殷红的血珠顺着他银白色的护甲滴落下来,在她中衣的领子上开出朵朵小花。
呼吸不畅带来的窒息感和刺痛让云雪媚的眼神有些迷离。
她的拳脚功夫都是唐无臣教给她的,她何时出拳、何时侧踢他都了然于胸。
这一路来,她与他交手了不知多少遍,从来都如此般,毫无胜算。
死了也好……再也不必这般提心吊胆了。
可惜芸豆一定会很伤心。
云雪媚从不惧死,只是有点舍不得她的小太阳。
唐无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云雪媚毫无求生意志的脸,冷笑一声,收回了手。
“哼。你果然还是这般废物。”
云雪媚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抬眼望向对面的男人。
唐无臣手赫然里握着一块腰牌。
那是她的腰牌!
自从云雪媚来到芸豆身边,这块腰牌就随着她曾经的皮衣一起压在了箱子里。
为什么会在唐无臣手上?
果然他已经先行潜入了屋子里,还早就偷走了自己的腰牌,而她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可既然他有如此本事,为何不趁自己睡梦中下手,而是非要引她出来打这么一架?
云雪媚捂着喉咙,百思不得其解,眼眶通红地盯着唐无臣手上的东西。
唐无臣并没有回应云雪媚质问的眼神,而是慢条斯理地用那块腰牌将自己护甲上的血渍刮去。
那刺眼的血渍很快化作了腰牌上的一抹暗红。
云雪媚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你……本不想杀我,对不对?”她有些颤抖地问。
为何这一路逃亡,眼看着离幽冽的眼线范围越来越远,唐无臣的杀意却越来越淡。
为何他不肯趁自己睡梦之际下杀手,而是一定要勾她出来进行一场毫无意义地打斗。
原来想要做个了结的不只是她自己一人。
她之前一直以为,唐无臣把她的反抗当做了困兽之斗,之所以不下死手,只是为了品尝玩弄猎物的快乐。
是她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唐无臣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云雪媚一眼,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冷冰冰的死物,冷冷道:“天羽门下叛逃弟子雪媚,于绛州境内伏诛。”
云雪媚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他却径直向楼下一跃,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正如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夜空下,寂静的冬夜只剩下云雪媚肚子一人愣愣地站在楼顶。
她摁着脖子上的伤口,良久,剧烈地喘气渐渐得以平息。
她仍有些不敢置信。
唐无臣就这么走了……
他果然一开始就想放自己走的。
云雪媚轻盈地落到地面上,捡起那把刚刚掉下来的匕首,环顾四周。
空旷的街道冷寂得仿佛从没有人来过。
方才还倔强得一声不吭,此刻云雪媚却止不住地鼻腔酸涩。
一颗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不是悲伤,而是喜极而泣。
她梦寐以求的自由,终于得到了。
从现在开始,她可以放心大胆地与芸豆一起好好过日子,陪她一起出门买东西,一起去拜年访友,不用再担心给她带来灾祸。
她仍从窗口翻进了屋内,将窗户仍然半掩起来,往快熄了火的炭炉里又添了几块银丝炭。
又去浴室拿水冲洗净了双足,擦干后方才回到被窝里躺好。
乔芸仍然在靠墙的那一侧睡得香甜。
借着月光,云雪媚看清了乔芸的睡相。
她一只胳膊撂在被子外头,压着自己头顶的头发,嘴角还挂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