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2 / 2)

虽说现在入了魔,但”

但到底没伤过他什么,他对元杉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之前。

再说了,穹岐峰还没被收走呢,说不准有一线希望能回来,是吧。

哎。

善凡生苦恼地叹了口气,“幸好江道友你回来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能待多久,那些人实在太闹腾了。”

说到这,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元师兄人缘真差。”

“不是的。”江未霖忽而道“元杉他很好。”

善凡生稍稍顿了下,随后轻声叹气,“这也只有与他相处久了才可知道吧,江道友之前没来内门或许不知道,我在未到穹岐峰之前对元师兄印象也不好。

元师兄鲜少跟我们见面,更不会跟我们接触,但时不时有他作为天才的传言留出来,按理说这样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就算是天才我们也该毫无感觉,直到偶尔几次碰面。

我们与他打招呼,也只是点点头很平淡的回应我们,那种感觉就好像高高在上,很蔑视我们一样。

随后弟子们私底下说得多了,再加上一些夸大其词,讨厌元师兄的也就多了。

但细细想来,其实元师兄什么也没做,他只是不怎么热情罢了。”

善凡生摇了摇头,“不过弟子们不喜他,他天赋傲人的事流出来就更令人厌恶和不喜,再加上之前元师兄从未用过任何作为大弟子的特权,或者带领众人历练什么的,所以便觉得他地位于众人也无差,说起闲话来也更卖力。”

话落,善凡生有点沉默。

他没说的是,他对元师兄的改观更多来自于元师兄对江道友的态度。

哪怕依然情绪不明显,但眉宇间有时的舒缓和愉悦却能清晰感到,这会让他觉得,元师兄原来也是个活人,会开心会郁闷,跟江道友在一起似乎瞬间便从高不可攀的模样化为了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凡人。

这会让善凡生觉得亲切很多。

再细细想想元杉的作为,他发觉看元师兄这个人,不能看他的脸也不能听他的话,得看他做什么,便会令人觉得愉悦很多。

“总之,江道友回来就好,你这一直不出现,我差点以为真如传言所说,你被入魔的元师兄杀了。”善凡生趴在桌上,疲累地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能。”江未霖听此,觉得无奈。

“那江道友接下来”

“我想带元杉出来。”江未霖直言道,既然善凡生会在这种关头留在这儿,应也是值得信任的。

但这番话还是过于惊人,因为话后隐藏的意思便是,他要跟乾天门为敌。

甚至是整个正道。

善凡生顿时一噎,“江道友别乱说,元师兄现在可是入魔了,就算把他一身魔气废了变成普通人带在身边照顾,都比这样要现实。”

元师兄现在才二十多岁,将他丹田废了,哪怕会减寿但作为凡人也有好几十年可活。

这样总比救走一个魔修要好,这可是会被整个正道通缉的。

“不可能。”

江未霖低声道。

废了元杉,怕是比杀了他还残忍。

“可是”善凡生还想再劝劝,他已经感到这次回来的江未霖比原来更加看不透。

恐怕已是如入了金丹。

就算比不上元杉,但二十七岁的金丹也是极为稀少的天赋,放在别的门派可是会被供起来的,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前途何必为了救一个已入魔之人而浪费。

只要将元杉一身魔气剥除,多给他吃些丹药,作为凡人也能活上百年啊。

但要是将人救走,在正道的追杀下他们恐怕都活不了百年。

“哎。”善凡生懊恼地挠了挠头,已是发觉江未霖坚定了这个念头。

“没关系,我不会牵扯你,你今晚就离开穹岐峰罢,这座峰,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来了。”江未霖淡淡道。

元杉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他也一样。

善凡生咽了口唾沫,心里有种抓耳挠腮的难受。

想要做点什么,但他一个筑基修士还不够戒律司那群人切菜的。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站起身道“好吧,那我走了。”

江未霖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

“抱歉啊江道友,我实力不及你们,趟不了这浑水。”

“我明白。”江未霖很理解,他也没指望过善凡生。

善凡生低着头,深吸一口气道“元师兄在宗主主峰旁的副峰上,那里有元婴修士把守,还有很多戒律司的人日日守在那里,没有片刻离开,你们注意安全。”

这条消息倒是来得及时。

比江未霖潜回弟子中重新打听来得方便,他真诚道“多谢了,善道友做到这个程度已是足够。”

“那我,真的走了”善凡生低声道。

“后会有期。”

善凡生见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院子,在真正走到院外时,他抬首看了这住了四年之久的地方,沉沉叹了口气。

他以为他会一直在此。

甚至还做过元师兄和江道友熬成老资历,把穹岐峰发展壮大,而他是他们最大的管事这一梦的。

谁能想到,仅仅四年,便物是人非。

当初答应元师兄在这里赔罪几个月来着?现在却是数年过去。

他是做到了,元师兄却是消失了。

善凡生离开后,江未霖便跟宛如烟计划起来。

江未霖心知元杉暴露之后,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后面只有承受更大的折磨罢了,所以他一开始就准备直接将人带出来。

而现在最大的障碍就是,元婴修士。

元婴跟金丹的跨度太大,仅是靠近就会被发觉。

江未霖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点苗头,他如果没记错的话。

剧情里,魔修曾数次尝试来救下元杉。

而最接近成功的就是第一次,因为最初看守元杉时并没想到竟会有合体期修士来救他。

合体期比元婴高上整整三个大层。

最后还是宗主赶到的快这才阻止。

不出意外的话,后面的发展应该会与剧情一样。

而江未霖只需要顺应剧情,或许能在宗主与魔修打斗间找到机会救元杉出来。

对于这些,江未霖很自然的告诉了宛如烟,表示或许会有人,且目的跟他们一样。

而宛如烟也果然没有询问为什么。

对于江未霖不想说的,她不会有丝毫疑惑和质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非常值得信任和令人舒适的合作伙伴。

就着‘有人来’的基础上,两人开始继续商讨计划。

而这个机会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就在几日后,魔修的第一次救援来了。

几日后的石室内。

哪怕戒律司的人用尽手段,元杉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几日时间过去,见没有丝毫进展,宇阳第一次在元杉清醒的状态下来了。

见着自己的师父,元杉才终于提起了些许精神。

他以为或许能跟对方正常沟通两句,却没想到尚为开口,一掌就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畜生!孽障!”

“因为你,我乾天门彻底要被应天宗那群废物压在脚下了!”

“该死的!”

元杉被扇得脸侧向了一边,一丝丝血迹从唇角渗了出来。

宇阳冷眼看着几乎不成人形的元杉,轻喘着气,低声道“师徒一场,元杉,你身负魔纹来我宗门到底有何目的,若是你如实托盘而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师父,我自幼三岁便来宗门,说我是魔修您自己信吗?”元杉轻咳了两声,吐出一滩血来。

“你没资格叫我师父。”宇阳冷声道,“三岁又如何,谁知你们魔修可有伪装的手段。”

元杉听此,忍不住轻笑一声,“若是师父强要冠个罪名,我确实别无他法。”

宇阳见他这副模样,火气顿时如火冒了上来。

他狠狠掐住元杉的脖子,用力得青筋暴起,直到将人掐得几欲晕眩这才停下。

元杉喉咙又疼又痒,如同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食般难受,他脊背冒着冷汗,咳声嘶哑似要将内脏都咳出来。

他低声道,几乎自言自语的喃喃“我赢了啊,我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元杉,我且看我们还有一二的情分在,你若是还说不出什么,就别怪我搜魂了。”宇阳阴冷道。

元杉一怔,倏然抬头看向对方。

似没想到这十几年的师徒情谊,对方竟是真的半点都不信他,但他还是忍不住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声音嘶哑,如同从喉咙里声硬挤出来的。

然而宇阳半点不信,厌恶地瞥了元杉一眼,丢下一句‘继续拷问’后,便负手里去。

‘滴答滴答’

血水瞬着铁链从一滴滴砸在了地上,将地上砸出一片片血红的血洼。

墙上挂着的人已然没了多少生机,低垂着脑袋,黑发垂落。

戒律司的人晃了晃抽打得酸疼的手,侧首看了眼李王信忍不住低声怀疑,“李长司,他会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李王信果断道,他冷哼一声,“魔修就是惯会伪装,你忘记之前玄灵宗抓到的那个吗,一个劲的喊痛喊冤,结果被放了后转手就把玄灵宗的重要消息卖了,害得他们弟子被魔修重伤。

那个人也是魔纹所化,在玄灵宗潜伏多年,这元杉也不会例外!

只是现在嘴硬而已。”

李王信看着元杉的目光中夹杂着狠毒,他跟元杉倒是无冤无仇,单纯是厌恶这种因为天赋高而修途顺遂的人。

他讨厌这些天生就运气极好的幸运儿。

不过,元杉真是大大抚平了他的愤怒,看着天之骄子成了任由他摆布的废物,这种感觉别提多爽快了。

什么大弟子,什么掌门唯一的徒弟,什么十六岁金丹,天下第一天才。

现在还不是个没用的垃圾,任他泄气的玩意儿。

“长司,要不今天先这样,我这手”那人捏了捏打人打得生疼的手。

李王信看着面前没有半点反应的血人,忽而恶劣地笑了下,“我有个新花样。”

待得一天过去,又转到黑夜时,戒律司的人终是撑不住,到一旁的室内稍作休息,独留石室内被拨了腿骨的元杉,拖着两条血淋淋的皮挂在半空。

意识昏昏沉沉,他已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偶尔会意识会转到比试那天,他带着胜利回到宗门,周围是别人的欢呼雀跃,眼前是上前搂抱着他为他骄傲的哥哥。

有时又会因剧烈的疼痛而拉回现实,睁眼就是血迹斑斑的石墙,和厚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肮脏、丑陋、残废,应该是他如今的模样。

外人厌恶,师父憎恨。

就连哥哥,也不会想见到这样的他吧。

可是,他就这样忽然消失了,哥哥该怎么办,会找他吗?还是忘记他?

或者也听说了他入魔的事,不要他了。

无论怎样,他好想哥哥他好想啊,好想哥哥再抱一下他。

这里很痛,也很冷。

元杉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清醒和不明白。

他总感觉比试的那一天就在昨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的一切被剥夺的太突然。

长时间处于剧痛之中,意识也很不清醒。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以为是上天为了实现他的愿望,给了他一个美梦。

“元杉!”

“元杉,你怎样!”

那道声音伴随着外面的轰鸣和吵闹,却依然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江未霖跟宛如烟计划过后,很快就等到了这一天。

他们按照计划耐心等到,等到魔修与乾天门修士打得不可开交无法顾及其他的空挡,潜入了石室之内。

江未霖记得善凡生所说,石室内有戒律司的事,他们隐藏气息,在几人恢复打坐时一道灵气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呼”

一切顺利,江未霖轻吐出一口气,但那刺鼻的血腥气却令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匆忙往深处跑去,尽头有这里唯一临时打造的牢门。

‘啪’‘啪’

每走一步,便是几滴血溅到了鞋背上。

江未霖怔怔抬首,看向了牢房内,血色斑驳的墙面上已然没了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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