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是听不见,但是看那佣人慌里慌张的样子,擦干净了茶几时苍白的脸上虚汗还直冒,等到她退下去之后,舒然才拉了一下尚卿文的手,轻声开口,“你们家平时很苛刻?”
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一杯牛奶而已,她的反应也太大了一些,怎么脸色都白了?
尚卿文轻轻摇头,表示家里一直很随和,这个佣人也是莫妈带来的,莫妈当时去半山别墅照顾舒然的时候,尚家这边就是她在打理着,都是几十年的老佣人了,平时家里都是和和气气,即便是有什么事情没做好,他们也不会为难她的。
她今天这样的表现也让他很意外。
此时的厨房里,背靠着墙壁的佣人端着托盘的双手还在抖得不停,托盘里的玻璃杯子的底部撞击着托盘发出一阵声响来,从走进这个门她全身都感觉虚脱了一般,脑海里瞬间晃过另外一个情景。
四个月前她在为老爷送茶的时候刚走出门,想着好像忘记了把茶几上的另外一只杯子收回去,她再次走回来走到门边听见室内是老爷子正在打电话的声音,她站在门口准备等老爷打完电话之后便进去取杯子。
当时的门时虚掩着的,她站在门口耐心等待,却不想听到了这样的话。
“把孩子给我打掉,这个女人的孩子不能留着!莫妈,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1
直到她得到了大少夫人流产的消息,这句话就像一个梦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有时候做梦都会被惊吓醒来,端着托盘的手还在抖着,她虚脱着顺着门背坐在了地上,伸手捂着自己的脸,低声喃喃,“莫妈,你死的时候句句都说着‘对不起’,你是对不起大少爷,那是一条命啊1
她低噎的哭声还没有来得及停止,背后就传来一个凉冰冰的声音,“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舒然被尚卿文拉上了楼,因为他强烈要求舒然要多休息,不管舒然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睡不着觉,但是尚卿文都执意带她上楼,进了一个房间,舒然才发现这是尚卿文的卧室,她上次进来过,但都是匆匆一瞥,卧室的装修很简洁,就跟风尚嘉年华公寓里的装修风格差不多,唯独不同的是,嘉年华那边多了很多她的东西,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比如彩色的沙发抱枕,带着一点女儿气的红色毯子,又或是墙壁上面的多彩民族风挂画,跟那边相比,那边的屋子是他们两人的融合,而这屋子里尽是他的气息了。
“我说了我不累的1舒然看着尚卿文给她翻出了一套男士睡衣,看样子是要敦促她去洗漱一下然后乖乖睡觉,她撅着嘴巴,抵不过他眼神里的坚持,从他手里接过睡衣,把睡裤扔给了他,不满地嘀咕,“你的衣服那么长,我都能当裙子穿了,还要裤子干嘛?”
尚卿文听见她的嘀咕声有些哭笑不得,他会带她上来是因为朗润提醒他,要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下面有人守着就行了,犯不着所有人都堆在那边无所事事,明天早上才是重点,那种说什么为表‘孝心’熬更守夜的观念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人都死了,表个p的孝心!做给别人看?累不累?
尚卿文间舒然进了洗浴间,他正准备找本书看一看,因为他怕舒然害怕,所以他得守着,门外响起了一阵紧促的敲门声,他起身去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满脸沉郁的朗润。
朗润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他把牛奶递给尚卿文,并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没有见到舒然才低低开口,“找你有点事,你先出来一下1
司家,今晚上也不平静!
饭厅里响起了一阵桌椅被推开的巨大声响,坐在主位上的司谨筷子重重一放,抬眸目光锁住那就要上楼的司岚,厉声开口,“给我站住1
司岚背对着父亲,单手插在西装裤裤兜里,转过身来跟父亲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一个态度坚决,一个神情倔强,两道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坐在中间的司太太是明显感觉到了燃得滋滋作响的火花声,空气沉郁压抑得让人呼吸不畅。
“不管你的意见如何,这一次的换届你也没有可能能保住这个位置1司谨冷冷得说了一句,眼睛微眯着看着这次打算要跟自己对抗到底的儿子,浓深的眼眸里卷起一团墨汁般的深沉,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司岚跟父亲的目光对视,这个从小就操控了他人生的父亲五年前要求他弃商从政,没有给他说任何的理由,只告诉他必须这么做,他做了,现在他要他退出来,也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