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从半小时前说起。
半小时前的卡维并不是现在的卡维,那会儿他还是个有着丰富园艺经验的修剪工,主要负责Vienna东南区域的绿化植被。
天不亮起床,太阳下山收工回家,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砍树、修剪树枝、种树、挖树桩等一系列和植物有关的重体力劳动。除了七八两个月份外,卡维几乎天天都有活干,只要保证不迟到不早退,就能拿满550赫勒的月薪。(1)
不过今天,卡维为自己争取来了一个难得的休息机会——旷工。
明天下午是Vienna美术学院的入学考试,他需要至少留出一天的时间用来做准备,主要做一些人物素描、速写和油画着色方面的练习。
只要通过考试,即使没有中学毕业证书也能入学。一旦入学,他就能靠学校的名气和自己的绘画技巧赚钱养活自己。
然而繁重的工作和学习透支了卡维的身体,让他倒在了幸福生活的起跑线前。
下午1:38分,贝辛格大街上的几声惨叫划破长空,不仅引来了路边巡警,同时也唤醒了这具已经凉了好几个小时的尸体。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外科医生穿越时空,来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奥地利。
在这间不足15平米的房间里,等候这位穿越者的是一堆练习油画稿以及刺耳的警笛声。
虽然坠楼的罗莎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但获得了新生的卡维根本没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现在他必须尽快回顾原主人的记忆,了解自己的身份,理清人物关系和接下去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和整理的时间,很快就塞了个不速之客过来。
这是个穿着黑色大衣身材修长的混蛋,不仅用钥匙轻松打开了他家的房门,还在遇到他后掏出了这把手枪,同时用着一口标准的德语,暖心问候道:“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这如同老友偶遇时互问家常一般的开头,让卡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自己穿越后漏记了原主人的一个朋友。
黑衣人把帽子习惯性地放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身关上房门,动作熟练得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直到两人“闲话”了几句,卡维才知道,从罗莎搬来这儿的第二天起,自己所在的301室出租屋就已经是别人日常监察的临时落脚点了。
两人互补的生活作息时间给了对方非常大的利用空间。
黑衣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床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翘起二郎腿,笑着说道:“我只想等警察撤走之后再离开这儿,你只要乖乖待在屋里听话别出声就行。”
正对着枪口,卡维没可能乱来,即使之后警察来敲门他也没有理会,就装作自己不在家的样子。也就是后来找到了安德烈,考虑到房东有备用钥匙的存在,他才在黑衣人的授意下开了门。
接下去整整三分钟的对话里,卡维的腰间都顶着一支上了膛的手枪。
他需要在不断回忆原主人记忆的同时,靠回答问题的方式降低自己被搜查屋子的风险。要不然也不用等警察冲进来,他的后腰就会结结实实地吃上一颗枪子儿。
十九世纪中叶的医疗水平可解决不了如此近距离的腰腹部枪伤,没有抗生素,没有麻药,没有足够的止血技术,手术死亡率非常高。
而且因为没有汽车和电话的缘故,考虑到马车在大街上奔跑的速度,从贝辛格大街赶到最近能够手术的医院需要花费50赫勒和整整30分钟的时间。
这种情况下,他能不能活着被抬上手术台都得打个问号,说不定刚到大门口就被转手送进解剖室,和死猪死狗一起成为那些外科医生练手的实验品。
为了不让自己在一小时里再死上一次,卡维拼尽了全力。
好在最后应对得不错,事情总算过去了
一半!
那人确实把枪收进了大衣口袋,但在警察撤走之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对卡维来了兴趣:“我记得你叫卡维,17岁,是城市林业局的一个修剪工。”
“嗯。”
“我知道你要考试,但没想到你会那么狠,直接选择了旷工。”
“呵呵,看来您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卡维调侃他一句,然后开始大吐苦水,“恐怕工作已经没了吧。”
“那倒不至于,他们只会往死里扣你工钱而已。”黑衣人似乎对于这种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啊对了,美术学院要考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