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结婚证的那天,凛颜起了个大早。一衣柜的白衬衫,仅为了那细微的差别,就挑了好久。
最终,凛颜选定为他们在谈恋爱第‘三千三百四十四天’纪念日时,楚然送他的那件用银白丝线在右手袖口绣着‘derln’的白衬衫。
这件衬衫,放平时凛颜可舍不得穿,一直用防尘袋装好安放在角落里。
凛颜本想让楚然也穿自己的衬衫,“男友风吗?但是不合身啊,今天拍证件照就算了,改天穿给你看。”于是,楚然还是穿了自己的衣服。
‘那天拍照属他最爱笑。’
从民政局领完证出来,凛颜深吸一口空气,顿感神清气爽。这天,就像11年的爱情长跑总算领了奖杯,脚底下有了实地。
“好想抱你一下,老婆。”“乐意之至。”
……
当天他们去得早,离开民政局之时太阳才刚从东边露出笑脸。
冬日的太阳是含蓄又可亲的,丝丝缕缕映衬透出空气中的细小尘埃颗粒。它慷慨地将人拥着,使漫步在公园的两人满身金灿灿、酥软软。
楚然最爱这冬日暖阳,这样的温馨氛围总能为她回忆留下许多次精彩瞬间。
云朵左右晃荡着不知往哪儿走、风筝往哪儿飘、雾霭在哪儿散……秋千轻轻晃动,人们不听话的衣角和发梢,孩童手中转动的玩具风车,都带着阳光的明媚。
同时也牵动了那抓不住的气球。
凛颜伸手去够气球的尾巴,中指一勾,粉色的气球就落到了手掌心上。他把气球递给身高才及自己腰那么高的小妹妹,然后轻轻摆了摆手,转身看向女孩。
楚然突然就被那明艳的视线灼了眼,快步流星走上前,抬起一只脚踹上凛颜的屁股。突袭地,踢得人儿一踉跄。
抢在男人疑问之前,“宝,我踹的不是你的屁股,而是你那颗扰我心智的心脏。”女孩难得地讲了句土味情话,以掩饰自己心如鼓擂的情绪。
即便她急切地想要转移话题,那句脱口而出的情话,末尾语气仍软绵如水。
只见,凛颜回头对上女孩闪着柔情的眸子,一刹那,击中心神,于是无缘无故被踹也心甘情愿。
……
……
当天两人一起回了趟省外父母家,他们终于打算收拾行李搬进那套由楚然设计、闲置已久的新房别墅了。
而杨母早已离开凛颜高中时居住的旧小区,在杨静淑与凛介骅的房子里,凛颜本以为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
杨静淑却领着他走到车库背后的库房门前,告诉他那里面有些属于他的物件。
于是在类似寻宝的翻翻找找中——
凛颜翻出了一套高中书本,平平整整地垒在一个塑料箱子内。是杨母念旧,还没舍得替他丢掉的旧书。
科目很齐全,但更齐全的是:几乎每一科课本、每一张已被订正的试卷上都被凌颜绘上了‘楚然’两个字,有些一页上密密麻麻排布的还不止一个、两个……几十个。
凛颜望着它们,追忆起高三那年:
一张评讲订正过的试卷,老师骤然要求把它收起来检查,占满试卷四角的‘楚然’两字,让他收获了数学老师的‘特别关注’,更是在试卷被同学们分发下来的时候出尽了’风头‘。
那段时间,班上可传了好一阵子的“毕业楚学神引校霸凌哥改邪归正”,只不过楚然不知晓而已……
虽是令人窘迫的情况,可写在草稿纸上和书上的名字往往都意义非凡!
凛颜打算把这一套旧试卷书本再收藏个几年。
……
……
拍婚纱照的前一天晚上,为了第二天拍照的状态能好,楚然果断地拒绝了凛颜的引诱和折腾。
但还是在寒冷冬夜里出了一身薄汗——
纤手与男人的大手十指相扣纠缠着,细密的轻吻带着温柔与珍视,扫过一大片一大片的肌肤,他流连忘返地舔舐着,像在品尝一份蛋糕,楚然被涩气的感觉激得泄出一声呻吟,那是相触的本能……
……
“先生已换好衣服,太太您检查一下是否合身。”
服装店的导购员为楚然指了下另一头,只见凛颜从试衣间内撩开帘子跨出来。
一套黑色西装,翻领上嵌了细碎的散钻,亮晶晶的,很衬他。宽肩窄腰、结实的胸肌,把衣服撑得笔挺。
唯一没占到完美的是,凛颜的肤色早不似往初那般白皙。这些年来他奔走了不少地方,避无可避地在太阳下暴晒,肤色自然黑了一度。
甚至右手手腕处还有一段狰狞明显的伤痕,是他在施工现场视察时被钢板所划伤。犹记那段时间楚然发现后,心疼了足有半年之久……
“然然。”凛颜在她眼前摆摆手,唤回女孩走神的思绪。
“这身怎么样?”
“合适!帅气!”楚然热烈地回复凛颜,眼底波光粼粼闪着光的全是欢喜。
她主动牵起男人的手,领他去户外拍摄的位置站定。
此时是日落时分之前,为了摄影师想要的‘蓝色时刻’,他们得提前到场准备才行。
而这处拍照的地方是个景区,除去他们,还有另外两对夫妻也在拍摄。
同样的白纱礼裙,同样的精致妆容,好像失去了独特性……
于是在蓝色时刻即将出现之刻,凛颜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他,手中攥满了一把氢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