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他们捏造你的弥天大罪,将你赶出千机门?”林苏大惊。
正是!
当日接下营造明陵之任,她爹娘亲手打碎千机门至宝千机灯,诬蔑是她所为,不顾众位弟子苦苦哀求,毅然打断她的脚,将她逐出门墙。
当时的陈姐,也只是一个二十多一点点的小姑娘,望着铁面无情的爹娘,充满不解,绝望,悲哀……
踏入江湖,差点就此一头撞死了事……
就在那个寒夜,母亲从黑暗中出现,告诉了她全部的实情……
帝王陵墓,非比寻常,任何人承建,都将付出代价……
为了千机门一系,为了陈氏血脉,你,必须远走他乡,必须切断跟千机门所有联系,哪怕千机门满门尽灭,你也得为陈氏留下这条血脉……
别怪娘心狠,世事太无情……
那夜的江边,颠覆了陈姐所有的认知,那天母亲的泪和温暖的怀抱,成为她此后五年的记忆……
后来,一如母亲所料,千机门被下旨镇杀。
爹爹母亲跟众位同门一起,被埋葬在明陵西北三百里之外的落鹰山,陈姐也曾踏上过这片土地,但她不敢靠近落鹰山,只能站在更远处的落霞山,遥望父母葬身之地,追忆昔日的同门……
林苏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吻掉她的泪水……
陈姐到现在还以为千机门之灭,只是因为涉及帝王陵墓——帝王陵墓,等闲人不能知道内部构造,所以,残暴些的帝王,出于保密的需要,往往会将参与建造者就地殉葬。
但是,林苏却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帝王陵墓出于隐藏墓室构造的需要,或许会杀人殉葬,还有一個理由更需要杀人,这个理由就是:当今陛下要掩盖自己杀兄篡位的真相!
当今陛下杀了亲兄长,篡了大位,先皇的尸骨成了乌金骨,这条罪证,万万不能暴露,别说是一个千机门,就算是千万人参与建造陵墓,都必死无疑。
当日,林苏小小一个测试,“紫金阁内皇杀皇,日月陵下乌金骨”,十四字的谒语,就让陛下灭了天机观,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在陛下心中是何等的敏感。
“陈姐,你隐藏这段身世,是因为你不想我对陛下产生恶感,从而影响我的仕途,但你现在该明白,我与他之间的相看两相厌,早已定型。”
“相公,那你以后……”
“放心,我不会造反,但是,并不代表我就能随他捏弄……”
陈姐心头怦怦乱跳,相公跟陛下对上,是她极力避免的事情。以相公之才,不折不扣就是文道巅峰,以相公治世之能,不折不扣就是贤臣之极,哪怕张文远、秦放翁、陆天从这些朝官大佬权倾天下,在她心中,跟相公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世俗之中的皇权,还是让她敬畏的。
可是,皇帝不喜欢相公。
相公也不喜欢皇帝。
两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很早就已经埋下,从皇帝下令杀了他父亲定南侯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林氏兄弟不可能真的效忠皇朝……
山路寂静,一路梅花飘零。
有早开的已谢,点点嫣红洒满了青石路。
有迟开的,刚刚开放,在寒风中傲立雪霜。
有更迟的,还只是花苞露点娇艳……
前面已是大雾山顶,站要山顶极目而下,下方浮云飘荡,四十里江滩尽收眼底,一排排的房子整齐划一,一条条公路连结四乡,洁白的公路上,嫩柳轻杨,好一处人间美景。
陈姐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开朗:“相公,从这里看,咱们的江滩真美。”
“是啊,这就是我们亲手开创的!”
两人执手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慰……
突然,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我道满山梅花为何今日竟相开放,原来是三公子亲临。”
两人同时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美女。
美女离他们还有十丈开外,含笑看着他们。
陈姐的手猛地跟林苏分开。
林苏微笑鞠躬:“阁心小姐今日也有兴踏雪寻梅?”
上方的美女,是他曾经见过一次的阁心,陈王的侍妾,也是陈王府一位莫测高深的武道高手,今日其实也表露了出来,她来到离林苏十丈开外的地方,林苏一无所觉。
“随便走走,没想到却撞了大运,居然能遇到三公子游山,三公子,阁心有一个不请之情……”
“什么?”
“代我家王爷,请公子过府一趟。”
“为何说是……不请之情?”
阁心道:“只因今日之邀,并非王爷安排,只是阁心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林苏微微犹豫:“那你焉知这份邀请,就一定合乎你家王爷本意?”
“我的确不知道邀请公子过府,是否合乎王爷本意,但府中之事,如果有人可商量,此人无疑就该是你……”
林苏:“……出了什么事?”
阁心轻轻叹息:“王爷收到了京城一封来信,昨日砸了一屋的物件,喝得大醉如泥……”
“什么信件?”
“……公子去了,一看便知!”
林苏和陈姐对视一眼,点点头:“走吧!”
阁心在前,林苏和陈姐在后,三人沿着山脊而过,很快就来到梅岭。
陈王府,有一种离奇的压抑感。
看门人,园里的园丁,甚至穿梭来去的侍女,脸上都有浓浓的压抑……
湖心亭外,十多个丫头趴在地上,她们与湖心亭中间的那段青玉路,无数的瓷器碎片,其中赫然有林家最顶级的白玉瓷。
远远望去,陈王孤独地坐在亭中,背对这边,他前面的帷幕飞舞,他的头发也在风中狂舞……
阁心身影一晃,一步踏入湖心亭。
陈王没有回头,眼睛紧紧闭上:“阁心,让人将东西收拾下,放心,本王终究不会就此倒下……”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
“殿下,三公子来了。”
陈王霍然抬头,慢慢转身……
林苏接触到他的第一波眼神,还是严厉无比的,但很快,这眼神改变了,有了惊喜,有了漫不经心,有了醉态……
陈王一弹而起:“林兄,居然是你,哈哈,我满园梅花都已盛放,就等着你一展妙笔,来来来,给我题首梅花诗如何……”
林苏笑了:“那行吧,王爷想咏何种梅?”
“那边,断桥之梅!你来给我咏一首……”
林苏手起,金纸出,笔落……
“《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
寂寞开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