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府中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之前家中妻妾众人统统被送走之后,府中一度只有七八名老仆日常打扫看守。张延龄也只在家中待了两夜,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一直都很冷清。
而且张延龄的府邸一度遭到杨廷和派人闯入过,家中陈设被偷走和毁坏了不少,庭院和后园之中栽种的名贵花木也被砍伐糟蹋了许多。
东院谈如青栽种的名贵的湘妃竹被人用刀砍的七零八落。连徐晚意最喜欢的从定国公府中移栽的梅树也被砍伐糟践了不少。
好在闯进来的人或许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并没有放火杀人。家中老仆没有遭毒手,房舍也保持完好,只是损失确实不小。绫罗绸缎,值钱的古玩摆设,妻妾们的首饰盒全部被一扫而空。贵重物品,但凡没有藏起来的,全部被抢走了。
好在张家众人离开时,将大量珍贵的细软打包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等不便携带之物全部藏于正房下方的地下密室之中,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那密室是张延龄受安化王藏宝密室的启发而命人挖掘的,用的是精钢铁板为墙壁,厚达三寸,整体铸造,一体式设计,堪称铜墙铁壁。光是从西山庄园运到京城,便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用木吊车沉入正房东厢房外侧的地下深坑之中,然后填土掩埋,栽种上花木掩盖了痕迹。
徐幼棠操刀设计的机簧机关,入口在张延龄和徐晚意的卧房东侧一个不起眼的书橱之后,书橱下方底座拧动触发暗墙地道。从地道下去之后,行两丈深抵达密室口。然后要用特制的精钢钥匙拧动精钢墙壁上的暗门小孔,方可打开暗室之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开启之法。
而开启暗室之门的精钢钥匙只有一柄,徐幼棠当着徐晚意的面将铸造了唯一一把钥匙的复杂模具砸的稀巴烂,所有交给徐晚意的那把钥匙是唯一的一柄。
张家众妻妾将最宝贵的财物都存在里边。除了大量的金条银锭珠宝首饰等物之外,谈如青收藏的珍贵药材和各种配方也藏在里边,徐幼棠和张延龄设计火器的一些设计图册,零件图画和原理构造的文字都存在密室里,这些比金银还要重要。甚至包括凯瑟琳写的大量的书稿也保存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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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有着这个密室的存在,损失虽然不小,但只能说是伤皮不伤骨。但是那些精挑细选的家具摆设,珍贵花木,甚至一些造型别致的亭台假山无法存放,被人偷走或损毁,还是让人恼火的。
徐晚意等人有些生气,但想到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渡过了这场劫难,这些身外之物倒也没那么重要了。之后再慢慢的重新购置便是。
晚间在大厅中设了家宴。众人并没有太过喧哗,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虽然这一次劫后余生值得庆幸,但是却也付出了代价。
张延龄和张鹤龄在饭前在书房之中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来到厅中的时候,兄弟二人的眼睛都红红的。他们谈话的内容不问可知,必是关于张太后之死的。
在书房中,张延龄将太后如何**而死的经过告诉了张鹤龄,张鹤龄听了是嚎啕大哭。张家三兄妹感情是很好的,特别是对这个姐姐,张鹤龄一直将她看做是张家靠山,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即便自己的弟弟早已经成为了大明朝位高权重的人物,在张鹤龄的心里,还是将太后看做是一切的根基和靠山。
听到她**而死的经过,张鹤龄心中自然是极为悲痛,而且有一种失去了一家之主,失去了靠山的恐慌感。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不应该,现在自己应该依靠的是张延龄才是。
关于太后为何而死,张延龄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将一切归咎于杨廷和的逼迫,说太后刚烈,不肯受其逼迫,所以一死以断其念头。
张鹤龄终于还是隐晦的问起了太后和杨廷和的关系,那是他私底下听到的一些流言,是他心中的谜团。但张延龄终究还是没有告诉张鹤龄实情。他不能让死去的二姐承担任何这方面的污点,那是他决不允许的事情。即便就算此时此刻,此事为世人所知,也不会撼动他的地位分毫,他也要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张鹤龄也没再多问,毕竟这件事刨根问题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也明白,从今往后,他只能依靠自己这个弟弟了。所以有些事还是装糊涂的好。比如,他在西山庄园看到了夏皇后半夜进了野狗岭的幼棠别院。而且还是徐晚意亲自迎进去的事情。虽然好奇,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多问了。
家宴上,众人以水代酒吃了一顿饭。众人心知肚明,所以这顿饭吃的略显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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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徐晚意终于还是开口说了关于太后的事情。
“夫君,还有兄长也在这里,都是自家人在此,有些事得商量一下。太后不幸罹难,夫君和兄长都跟伤心,我们也都很伤心。太后一生慈善,对夫君和兄长以及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很好,听闻噩耗,我们头痛心之极。但不知太后后事如何安排,太后她……的灵柩在何处?我们也好择日拜祭,隆重下葬。”
虽然非长子长房媳妇,但徐晚意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完全可以成为张家事务的主理。她说这话并不突兀逾矩。而且张鹤龄的正室胡氏,有些不可理喻。适才在席间大声说笑,似乎忘了张家有丧的事情,有些不太尊重。平素就是喜欢吵闹的主儿,跟徐晚意岂能相比。
张鹤龄道:“是啊,我适才也想问,但是悲痛之际却忘了。”
张延龄道:“太后的灵柩停放在大悲寺中,我已命人前往看守。也派人正在打造上好棺木,准备更换棺椁。但太后毕竟是大明太后,大葬的事情,是要以朝廷礼制进行的。这件事不用我们操办。现如今朝廷的事务繁忙,大葬的事情怕是要等一段时间。”
徐晚意道:“那倒也是,太后虽是张家人,但更是皇家之人。大葬是朝廷要办的。不过,我想我们自家人是可以祭拜的。明日我想和如青他们带着孩儿们去大悲寺祭拜。”
张延龄点头道:“也好,是该去拜祭拜祭。明日我们一起去。”